“這個術還能持續三十秒，我們長話短說。”

顧青山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動靜。

由遠及近，喧囂聲動。

“術法波動指向這邊！”有人暴喝道。

各種強大的力量波動如風暴般襲向小小院落。

黑衣少女臉上露出復雜之色，似乎在做某種抉擇。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

她搖頭說道。

在這個時候，換做任何人恐怕就已經明白，對方覺得三十秒太短，什么事情都說不清楚。

但顧青山一生歷經過各種情況，見識過無數的人，只是聽語氣就察覺到了一些隱藏在言語中的幽幽之意。

這一瞬間，他感覺對方疏離了自己。

雖然她依然站在自己面前，但卻早已遠遠的躲開。

——對方似乎產生了某種抗拒和彷徨。

究竟是什么讓她們的態度發生了變化？

在這樣的情況下，除非是危及她們本身的事情。

顧青山念頭急轉，立刻道：“之前你們曾決定幫我，現在，你們應該堅定自己的判斷。”

兩女望向他。

顧青山加重語氣道：“你們把我當自己人是對的，我必不會辜負曾并肩作戰的朋友。”

黑衣少女看著他，沉默不言。

顧青山等了一息。

時間突然變得無比漫長，但又充滿了兇險意味。

外面的嘈雜聲越來越響。

無數磅礴的力量波動逐漸靠近。

“咻——”

術法的波動漸漸趨于終結。

白衣少女急聲道：“姐，快做決定！”

“我要走了，恐怕以后再難見面，給我一個機會幫助你們！”顧青山跟著說道。

黑衣少女聽了這句話，突然泄氣似的道：“見鬼，老娘最近手氣一直不行，但今天就是想賭一把！”

這句話一說出來，顧青山感覺她又從遙遠的地方回來，不再是模模糊糊、心意不定。

黑衣少女取出一枚玉簡，對著玉簡飛快的捏訣施法。

“時間太緊，只來得及告訴你很少的事情，”她以無比凝重的語氣說道：“但我必須把話說在前面，看不看這枚玉簡，都在于你自己，一旦你看了它，你就無法再安心過以前的日子，必會陷入彷徨和絕望。”

話音剛落，黑衣少女把玉簡塞給他，然后沖著他猛然一推。

顧青山頓時朝后跌去，直接坐在飛船的地板上。

整個黃泉世界的虛影消失。

對方把他推出了黃泉碎片世界——或者說，術法的時間差不多也結束了。

他回來了。

飛船上柔和的燈光照亮了船艙。

顧青山沒有動。

他呆了一會兒，把對方說的每句話都在腦海中重新過了數遍。

直到覺得自己徹底領會了對方的意思，他才慢慢站起身來。

他偏過頭，看到自己的身軀依然坐在寬大的靠背椅子上，閉著雙目，神情安詳。

四周安靜。

飛船外傳來呼呼呼的風聲。

那是虛空亂流中的風潮，永不停歇。

顧青山看著手中的玉簡。

——這是一枚散發著毀滅術法波動的玉簡。

顧青山倒是見識過這樣的玉簡。

這玉簡只看一次就會徹底毀滅。

究竟什么事情，要做得如此隱秘？

在有限的時間里，黑衣少女到底往其中灌注了什么情報？

盡管還沒有打開，顧青山也已感應到了某種莫名的、詭異的真相。

那個真相就如同隱藏于黑暗中的毒蛇，讓人心生寒意。

顧青山嘆了口氣，回歸到自己的身軀之中。

睜開眼。

東西依然在手上。

到底要不要看？

顧青山再次回想起對方的話：“看不看它，都在于你自己，但你要明白，一旦你看了它，你就無法再安心過以前的日子，必會陷入彷徨和絕望。”

安心過以前的日子——

顧青山搖搖頭，嘆口氣。

生在諸界持續毀滅的年代，又有誰能真正安心的過日子呢？

除非像初之巨人一樣，永遠躲在云層之中。

但在云層之中過上數億年，其實也需要常人所不具備的勇氣和毅力，否則早瘋了。

顧青山摩挲著手中的玉簡。

他尋摸了一會兒，將靈力徐徐灌入其中。

玉簡散發出絲絲縷縷的靈光，匯聚成團，從他手中徐徐懸浮起來，憑空展開，化作一副畫面。

光影浮動。

灰暗的天空下，數千米人族修士跪在地上，雙手倒縛，一動也不能動。

“行刑！”有人高喝道。

數千個人頭落地。

在這些尸體周圍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大沙漠。

原本空曠的沙漠中，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修士尸體。

一名戴著惡鬼面具的男子從天而降，問道：“死絕了么？”

“報告大人，剛才最后一批已經殺完，請查驗。”

“恩，我來看看。”

那男子便在沙漠之中慢慢飛行。

某一刻，他頓住身形，從地上撿起一顆頭顱認真端詳。

“師弟，你們太愚蠢了。”

他對著頭顱說道。

“不過現在你們都死了，那就再也不會有人反對我們的理念。”

“我們將會化作惡鬼在末日中存活下來，補全整個惡鬼道，乃至整個六道輪回，成為諸界的主宰！”

說完，他將頭顱丟在地上，負手而去。

……

光影散去，又再次聚攏。

畫面一轉。

只見一個黑色的影子懸立在半空。

在他四周，無數戴著惡鬼面具的人層層施展著術法。

有人說道：“極古人族在永恒深淵的旁邊制造了一具強大的魂器，叫做沉眠魔龍，我們要為你制造機會，讓你托生于那魂器之中。”

“是。”黑色魂魄應聲道。

“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魔龍，你必須毀掉他們的心血，引著我們的神物去他們搭建的世界，趕走他們！”

“各位大人放心，我一定能完成任務。”黑色魂魄道。

……

畫面再轉。

一名頭戴惡鬼面具的男子出現。

他正在面朝著無數名同樣戴著面具的同伴發表演說。

“我們將毀掉九百零八個平行世界，用這股力量沖破虛空規則，墜落在永恒深淵之中。”

“這會產生無與倫比的命運侵蝕，狠狠打擊永恒深淵，也許可以直接毀掉它，幫助我們贏下這一場戰役。”

畫面變得不穩。

那個人的聲音卻越來越狂熱：

“就像那些被我們征服的六道碎片、以及諸多平行世界一樣，永恒深淵和九億層世界也將成為我們的附庸。”

“它們的生靈將被我們奴役，活著的時候作為奴隸，死亡之后身軀拿去做血食，靈魂再次投胎為奴。”

“現在，就讓戰爭降臨在虛空亂流之中！”

所有人一同熱切回應道：“戰！”

畫面結束。

啪——

整個玉簡化為粉碎。

黑衣少女用了短短十息的時間，一共往玉簡之中灌注了三幅畫面。

顧青山沉默著，好一會兒沒說話。

飛船內恢復安靜。

時間流逝。

顧青山的聲音終于響起：

“本以為只是小場面，誰知卻是連黃泉和人間都不得不聽命的惡鬼世界……”

他忽然取出一枚指環。

——這是老大給的深淵之戒。

顧青山開始激活這枚指環，朝著永恒深淵傳遞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