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個屁，你死在這裡會對於整個國家的士氣造成極大的損傷。”甘寧怒斥道，“這將會是雙方開戰以來，貴霜最大的斬獲！”

不過罵完甘寧想起孫策那句周瑜就在旁邊，眉頭直接皺成一團。

雖說甘寧也覺得孫策壓根就是一個坑貨，孫策的直覺實在是過於反科學讓甘寧的心態很是不穩，可現在孫策說是周瑜就在附近，那甘寧根本顧不上科學不科學這種東西。

這個時候保命最爲重要，周瑜在側，哪怕之前和貴霜作戰的時候，損失一部分的戰艦，剩下的艦船交由周瑜指揮，也足夠和貴霜艦隊一戰，不說輸贏，至少可以保證麾下全身而退。

可換成甘寧的話，那真就沒有把握了，別說全身而退了，甘寧連自己能不能退下去都沒把握。

“都督在附近嗎？”甘寧看着孫策無比鄭重的開口說道，如果在的話，那甘寧絕對不介意賭一把大的。

“呃。”孫策沉默了一會兒，如果是以前，孫策可以拍着胸脯保證，沒錯，公瑾就在附近看着自己，但是這次接連好多天他都感覺周瑜在旁邊，但是周瑜沒出現，這就讓孫策有些懷疑了。。

“哎，算了。”甘寧嘆了口氣，很想將希望寄託於孫策的直覺上，畢竟孫策的直覺很靠譜，可這次不行，這次孫策的直覺絕對是出現了問題，一路上已經感覺周瑜在附近好幾天了，卻沒有遇到。

“你做好準備, 真出問題了, 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你的性命。”甘寧極其認真的對着孫策開口說道。

“我豈是那種背棄麾下將校，不戰而逃的傢伙。”孫策不滿的開口說道，但眼見甘寧的神色，孫策還是閉嘴了。

“記住了, 在都督沒在的時候, 我纔是海軍總管，你的驃騎將軍名號, 在戰船上對我沒用。”甘寧深深的看了一眼孫策, 掏出自己很少用的海軍統帥印信，對着孫策下令道, “執行命令！”

孫策的面色非常的不甘心，但在什麼地方, 誰是領導還是很明確的, 甘寧在周瑜沒在的時候, 海軍是受到甘寧節制的。

孫策作爲驃騎將軍，陸軍大佬, 正常給個面子沒問題, 但是真在海上遇到了危急時刻, 聽誰的，其實大家都心裡有數。

這天下是漢室的天下, 孫策、曹操、袁譚也只是諸侯王，那風帆上掛的旗幟, 也是漢旗，所以當甘寧拿出印信的時候，代表着什麼不言而喻，當然你要是有周瑜的能力可以完全無視, 可孫策不是周瑜。

孫策很是無奈的離開, 甘寧看了看自己的印信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甘寧也不想這樣, 可現在的局勢到了這一步，他必須要保住孫策。

“伯符大概也明白吧。”程普在外面其實已經聽到了兩人的爭吵，但等孫策離開之後，程普才冒頭出現。

“要是真不明白自身什麼情況的話, 他肯定會和我吵的。”甘寧看着程普等人說道, “海戰可真的是難以琢磨，明明我們佔據了戰略主動，結果一次失誤，居然鬧到了這種程度。”

黃蓋等人同樣沉默, 他們很清楚，如果他們這些人這次全滅了，周瑜哪怕依舊佔據着戰略主動，出動的頻次也會大幅下降，海戰和陸戰最大的差距就在這裡了，有時候他們沒得跑。

“現在想想，當時還真不如直接滅門了。”甘寧黑着臉說着根本不可能執行的話，就算是公羊復仇也不是無限復仇。

程普和黃蓋等人沉默無言，他們都知道這只是甘寧的一時氣話，真要如此行徑，完全違背了約定俗成規則的江東勢力，直接就垮了。

可現在到了這麼一步，確實是弄得江東勢力無比狼狽，可謂是昨日因今日果的典型。

“以保護孫伯符爲核心，絕對不能讓他葬送在這裡。”甘寧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其他的想法，看向在場的將校下令道。

程普等人面色深沉的點頭，但凡是有點腦子的將校，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孫策死在這裡意味着什麼，這可不僅僅是士氣上的打擊。

一旦出現蒙康布擊殺孫策，韋蘇提婆一世被劉皊勸服上表稱臣，言稱爲父報仇，而大仇得報，韋蘇提婆一世爲漢家駙馬，這漢室繼續錘貴霜的大義就會被扒的七七八八了。

雖說漢室也可以不要大義，但這事其實就是一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玩意兒，孫策殺劉表，理由就是爲父報仇，只佔了公羊復仇的大義，沒有佔劉表代天執道的道義。

可反過來劉皊要是弄死孫策，並且讓韋蘇提婆一世上表稱臣，那真就是佔了道義，又佔了大復仇的大義，還多了正統。

郡主投貴霜，和郡主懾服貴霜稱臣這是兩個概念，但這兩個概念上貴霜是能耍流氓的。

前者漢室有的是辦法處理，甚至從某種程度上清理叛逆宗室這個理由，可以讓漢室持之以恆的對於貴霜進行打擊，只要貴霜沒滅國，漢室就可以一直打擊下去。

畢竟這是宗室叛國，完全可以當開戰理由用了。

可後者那就非常麻煩了，哪怕漢室不承認，也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只要貴霜宣傳的到位，這種宣稱就必然會造成影響。

當然孫策只要沒死，這就是狗咬狗，劉皊上表連臺階都沒有，漢室只要一直拒絕就是了，可孫策要是死了，劉皊宣稱父仇已報，那漢室就需要考慮百姓的因素了。

公羊大復仇理論，太過於深入人心，孫策殺劉表，最後不了了之，除了元鳳之前既往不咎，有很大一點就在於孫策只殺了劉表，只是爲父報仇，沒有進行株連。

在復仇論上，孫策的行爲是能通過當時道德的鑑定，百姓、世家、乃至整個社會思潮是認同這一理論的。

畢竟爲天地君親師復仇，是大復仇的核心，正是這一核心的延伸，纔有了“九世猶可以復仇乎？雖百世可也”這一基礎。

正是因爲敢於爲君親師復仇，所以纔有了國仇百世不可忘，也正是因爲這一思維，漢室才能做到在死仇匈奴來臨的時候，將其他的事情先行丟在一旁，進而纔有了強漢。

哪怕武帝其實很厭煩任俠私自報仇，但當面對匈奴的時候，武帝還是說出了“高皇帝遺朕平城之憂，高後時單于書絕悖逆。昔齊襄公復九世之仇，春秋大之”。

故而要是站在百姓的角度，劉皊弄死了孫策，然後率貴霜稱臣，這事就徹底變成了劉表一系和孫策一系的私事了。

問題在於陳曦和劉備在乎的是所謂的大復仇理論嗎，不是，拋開仁義道德，實際點講，陳曦要的就是貴霜那能一年三熟的沃土。

很早以前陳曦就和各大世家討論過一個問題，那就是所謂的法律問題，世家和世家不適合使用法律，他們之間的衝突只適合於政治力量的角力，你們要麼都不講法律，相互靠政治力量角逐，要麼都講法律，咱們一條一條的過。

最後的結果，所有人也都知道，世家和世家之間不講法律，而是講某些約定俗成的規則，這纔有衛覬一劍殺王謙，隨後和其他家族坐而論道，陳曦根本不管這些人殺來殺去，他在乎的只是一整個漢室。

“甘興霸，你這次往哪裡逃！”蒙康布站在艦首狂傲的劍指甘寧，密密麻麻的艦炮對着甘寧的方向齊射了過去。

同樣甘寧也不甘示弱的予以回擊，並且全速不減的朝着蒙康布的艦隊衝了過去。

“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成則謂之勇，敗之則愚至極，甘興霸這傢伙果然選擇了絕地反撲。”周瑜看着甘寧勇猛向前駕馭戰艦的樣子嘴角浮現了一抹笑容，他之前就知道會是這樣。

普通人在絕地的時候會瞻前顧後，會考慮，而甘寧在絕地的時候不僅不會瞻前顧後，還會拼死去捕捉了一瞬的生機。

“炮臺全開，主炮壓制！”甘寧迎着蒙康布的重炮打擊，怒吼着下令道，集團防禦式已經將漢軍的戰艦綁在了一起，最前方的護衛艦儘可能的頂住貴霜的打擊，爲漢軍衝鋒創造時機。

各種天地精氣武器全部過載，甘寧對着蒙康布的方向直接打出了破釜沉舟的氣勢。

“儲備倉雲氣高強度注入龍骨蝕刻體系。”甘寧在第一艘護衛艦被重創之後，果斷啓用了陸駿當年告訴他的特殊激發模式，這種模式下，可以極大的提高戰艦上所有蝕刻的效率，但對於蝕刻有着損毀級別的傷害，不過拼死一戰，誰還在乎這些。

“將軍，不能再這麼高節奏填充了，高熱已經使得炮臺出現了一定的損傷。”開啓了蝕刻激發模式之後，連着幾發堪比弓箭手的齊射打擊直接朝着蒙康布砸去之後，蒙康布頂沒頂住還沒確定，可炮手已經緊急給甘寧進行了反饋。

“船用降溫蝕刻直接進行降溫。”甘寧根本沒有一句多話，直接開啓降溫蝕刻，炮手們直接蒙了。

就算是經由了特殊鍛造的炮臺，在這種冷熱迅速循環的過程之中又能撐多久，熱脹冷縮之下，可別炸了。

然而甘寧根本不在乎，他就這麼一邊齊射，一邊頂着貴霜的打擊全速的朝着蒙康布的艦隊方向衝了過去。

“左弦受損，集團防禦式和壁壘防禦結構被打穿，漢軍的炮臺投放密度超越了我軍三倍！”阿魯諾緊急給蒙康布回覆消息。

“看起來是認識到自己沒得跑，準備玩命了。”蒙康布神色平靜，面對漫天的打擊絲毫不慌，“所有炮臺換注能箭，等待命令。”

“全部換注能箭？”阿魯諾直接傻了，這玩意兒的成本不低，全換注能箭，貴霜根本打不了幾波。

“放近了打。”蒙康布神色沉穩的下令道，話說間甘寧一發弩炮因爲失誤飄飛，打中了一艘貴霜戰艦的桅杆。

二十里，十里，八里，貴霜硬頂着漢軍的超強打擊，迎面突進到了這種距離，甘寧的臉色在這一刻顯得很難看。

速射炮的威力並不低，主炮的命中率也處於正常，但蒙康布硬是靠着各種特殊大秘術撐過來了，期間貴霜的火力密度都沒有太過明顯的變化，這足以讓甘寧認知到雙方的差距。

至於周瑜那邊則在偷學蒙康布所使用的所有防禦秘術，氣流偏轉秘術不錯，我抄了，浪潮防護秘術，抄了，信念投射防護，抄了。

就像蒙康布當時給韋蘇提婆一世說的那樣，作爲已經認識到海戰技戰術本質的周瑜，任何技戰術在周瑜面前使用一遍，那就屬於周瑜了，哪怕周瑜不能完全學會，回頭根據原理，也能複寫出來。

“這個秘術不錯。”周瑜看着光錐點燃秘術雙眼不由得一亮，至於甘寧則第一次生出了絕望，因爲就在剛剛，甘寧旗艦動用主炮打出的電磁-天地精氣彈丸被蒙康布在半路引爆了。

這是首次出現的決戰用重炮無功而返的情況，以前哪怕沒有打中對手，也能造成相當的效果，結果這一次被攔截了。

“都督，我們就這麼看着嗎？”全柔有些擔心的看着戰場。

“甘興霸還沒有到極限，不過貴霜的大秘術是真的很優秀，明明只是普通的光錐點燃秘術，依靠大氣扭曲光線造成偏折聚光的正常秘術，居然能用到這一方面。”周瑜擺了擺手阻止了躍躍欲試的麾下說道，“這個秘術不稀奇，稀奇的是如何做到這一步的。”

秘術配合發揮出來的效果有時會異常驚人，比方說光錐秘術本來只是簡單的聚光秘術，但在貴霜拼湊出來的大秘術具備了直線落點讀取能力，兩者連動之後，史上首列攔截體系就有了建立的基礎。

只不過目前這一秘術還未徹底完善，攔截主炮這種重武器還行，攔截普通打擊還是有些力有不逮，數量終歸還是非常重要的優勢。

可就算如此，主炮被攔截，還是重挫了甘寧的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