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也在一旁笑着起鬨:「還真別說啊,被小雨說得,還真有這個意思,老太太這會在家裏等著,當然是準備見孫媳婦嘍!」
千伊有點尷尬地抱着懷裏的玫瑰,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該把花放到一邊,還是繼續抱着,倒是許笛笙站在她旁邊,嘴角帶着微笑,側着頭打量千伊,似乎很有興緻欣賞她現在的窘境。
還是小雨機靈,上前幫千伊把電腦收進包里,親自提了,然後又拿過桌上千伊的隨身手包,不忘調侃一句:「新娘,你只要負責捧著花,美美地出場就行了。」
千伊立刻瞪了小雨一眼,想了想,還是跟在她後面往外走去。
沒想到小雨還不肯消停,走到門口,回過頭故作一本正經地道:「a市的風俗,新娘得由新郎抱着進婆家。」
這話明顯正中許笛笙下懷,只聽他來了一句:「雖然人有點份量,不過可以試試。」
千伊終於叫了起來:「你這丫頭,到底有完沒完!」很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臉,全丟在這兒了。
好在有人這時走到門邊,正好將一行人的路給堵上了。
「千小姐,回去還得再休息一段時間,如果有任何問題,直接打我電話就行。」薛院長應該是過來送行的,與千伊和許笛笙分別握了握手之後,不免掃了兩眼她懷裏的鮮花,也笑了起來。
千伊稍有些臉紅,明白人家瞧出了意思,不過既然恰好遇到薛院長,千伊少不了要跟人道歉:「很對不起啊,薛院長,因為沈家的事,給正仁醫院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薛院長倒是大度地擺了擺手:「和千小姐沒有關係,我還得感謝你,讓我們洗清了冤枉,當然,更要謝許先生,」薛院長轉頭又沖許笛笙伸出手:「如果沒有許先生幫忙,我們也不能這麼迅速地查出問題的癥結,其實這一次也是教訓,讓我們學會,以後做事要更加謹慎。」
「不用客氣,」趁這功夫,許笛笙扶住了千伊的腰,隨後笑着問薛院長:「聽申海說,今天下午就要開記者會了?」
「這也是自我們正仁成立以來,遇到過的最大一次危機,」薛院長一時大發感慨:「我做醫生這麼久,第一次被人當成騙子,心裏這滋味,真是太難受啊!」
許笛笙勸道:「正仁的聲望在業界一直很好,否則我們許氏的醫院,也不會想與貴院結成合作關係。」
「是啊,是啊,」薛院長直點頭:「大家是同行,就該良性競爭,共同進步,那家血液醫院簡直一點醫德都沒有,我就不信,他們哄得了人一時,還哄得了人一世!」
辭別了薛院長,又看着小雨被許笛笙又放了兩天假,開心地揚長而去,千伊才坐上許笛笙的車,等回到許家老宅,已經將近了中午。
快半個月沒見到千伊的許老夫人,站在客廳里,看到千伊緩緩向自己走來,眉眼都要笑彎了。
「奶奶,對不起,這些天一直瞞着您。」千伊笑着上前抱抱許老夫人,又想了想,索性將手中的花束,放到了她懷裏。
「真美啊!」許老夫人笑着聞了聞綠白相間的玫瑰,望了一眼身後走過來的許笛笙,隨後笑着問千伊:「笛笙……送你的?」
千伊呵呵一聲算是默認,又攙住許老夫人:「奶奶這段時間有沒有進步啊?」
「嗯,」許老夫人將花交給旁邊的吳媽,帶着千伊坐到沙發上,問道:「疼嗎?」
明白許老夫人是問她捐獻骨髓的時候疼不疼,千伊笑着搖頭:「跟抽血沒什麼不同,我躺在床上都快睡著了。」
許笛笙坐到另一張沙發上,道:「醫生說沒有多大風險,不過千伊怕您擔心,所以一定不讓告訴您。」
「以後……不許。」許老夫人疼愛地摸摸千伊的頭。
沒等千伊點頭,許笛笙已經在旁邊嗤笑了一聲:「奶奶放心吧,我警告過千伊,以後連頭髮都不許捐,否則直接把她關起來。」
「對,對!」許老夫人又開心地笑了起來。
千伊轉頭瞪了許笛笙一眼,隨口催道:「你還是趕緊回去上班吧,今天已經耽誤你不少時間了。」
「你的意思,連中飯都不留?果然一回家,就露出刻薄的本性了。」許笛笙故作不滿地道。
「吃飯……上班。」許老夫人才不管他們爭執,笑着起身,拉着千伊往餐廳走去。
許笛笙跟在兩人後面,沖着千伊道:「下午我五點回來,然後一起接兒子放學,讓小翼好好高興一下。」
「好啊!」千伊毫不猶豫地點了頭,她真想死兒子了,這兩天老在看千光翼以前的照片。
「千伊……多休息。」許老夫人拍拍她的手。
「奶奶放心吧,我下午睡一會就好,醫生說我現在各項指標已經正常。」
許笛笙興緻勃勃地又來了一句:「奶奶,您當時把她給我娶進門,也沒想到,這是個沒腦子的傻女人吧?」
「你才傻,才沒腦子!」千伊立刻對許笛笙怒目而視。
「別說我『全家都傻』,我家就你跟兒子是傻的,你是天生,兒子是遺傳。」許笛笙樂呵呵地懟了回去。
兩人你來我往說得高興,誰都沒有注意到,許老夫人神色中的寬慰和滿足。
剛睡過一個小時的覺,張媽便過來敲門,提醒千伊,薛芙她們的記者會開始了。
千伊急着起了床,睡衣外只披了一件披肩,便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這個時候,電視里正播放萱萱的主治醫生在給大家介紹孩子目前的病情進展。
「四天之前,正仁已經完成了這名患者的骨髓移植,目前患者已經度過了感染和出血兩道關口,新的造血幹細胞開始在她機體中發揮作用了,但是我們和家屬也探討過,現在還無法樂觀地認為,孩子已經痊癒,我們不能排除,以後會有預估不到的排異現象。」
「可以透露一下,這一次的骨髓捐獻者的名字嗎?是否就是貴醫院所提到的,那位因為受到患者家屬騷擾,而放棄捐獻的先生。」有記者問。
坐在主席台中央的薛芙拿過了話筒:「根據我國骨髓移植的相關規定,並且出於尊重捐獻者的意願,我們不會將她的個人信息公佈於眾,甚至在至少一年的時間內,我們也不會告知家屬,捐獻者的具體情況,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並非之前的那一位。」
「患者家屬在媒體上指控,貴醫院在並未找到真實捐獻者的情況下,就哄騙她們說,已經準備好要為孩子做移植手術,並藉此向社會募捐,請問這件事是否屬實?」又有人發問。
「我們有與中華骨髓庫合作配型的原始記錄,包括那位志願者的報告,我們已經將相關資料送到警方,至於利用孩子向社會募捐的指控,更是無稽之談,萱萱的治療費用,是以清竹基金會名義全額捐贈,而實際的捐贈人大家也都知道,是申正毅老先生,除此之外,正仁醫院沒有主動或被動收取過任何其他來源的治療費用,病人家屬的說法,不過基於一張宣傳單頁,」這時薛芙拿出了那張單頁:「各位可以看清楚,這不過是張鼓勵大家積極做骨髓捐獻的單子,只是其中有了患者的一張照片,並且根本未提及所謂捐款。」
張媽一直站在沙發后看着,此時忍不住評價道:「沈家人也太壞了,真是忘恩負義,不想想,要不是大傢伙這麼幫她們,孩子能得到這麼好的治療。」
千伊斜靠在沙發上,也長長地噓了口氣。
電視屏幕上,薛芙繼續道:「我們已經就這些日子以來,正仁醫院受到的各類誹謗和攻擊做了證據留置,並已經提交警方,現在情況非常清楚,此事的起因,是某家醫院為了提升知名度,以便增加客源,所做出的不正當競爭行為,至於是哪家醫院,我們就不在這兒為他們做廣告,在我們的官方平台下,他們自己也已經吹噓過不少。」
現場頓時響起一片笑聲,連千伊也被逗得一樂。
「雖然老話說同行相輕,我們醫院卻並不排斥與其他醫院做良性的競爭與互動,只是在背後使出這種下三濫手段,就顯得吃相太難看了,我要說的是,醫者父母心,怎麼可以有機構或個人不管病人死活,就為爭一個移植手術,甚至在我們已經明確告知患者家屬,找到了新的造血幹細胞提供者,近期就要做手術的情況下,還要堅持讓孩子轉院?」薛芙說到這裏,顯然已經非常生氣了。
張媽「唉」了一聲:「真是作孽!」轉身走了。
「薛小姐,聽說貴院會對涉事的相關機構和人員已經提起了訴訟?」又有記者提出了問題。
「是的,我們既然做了證據留置,當然是為了法律上的準備,某些人或機構的行業,已經有違人性道德和職業尊嚴了,我們沒有理由聽之任之,官司肯定是要打的。」薛芙肯定地道。
千伊聽得一笑,真該讓沈晚、程育那幫人得點教訓,當然還有虛偽的高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