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翼剛才打電話來抱怨,說是在家裡悶死了。」許笛笙又繼續道。
「嗯。」千伊淡淡了回應。
「我掛電話了,回家小心一點,我和兒子等你。」許笛笙又叮囑了一句,好半天後,千伊才聽到了電話那邊的忙音。
將電話還給保鏢,千伊剛轉回頭,就聽到年清舟在說:「我明晚離開,所以今天是來跟你辭行的,原本還想晚上接小翼一起出來happy一下,看來是不行了。」
千伊終於吃了一驚:「這麼快?」
「你們女人啊,就會口是心非,」年清舟好笑地搖頭:「剛剛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我,現在是不是又捨不得了?」
「路上保重吧,」千伊摸了摸額頭,以掩飾自己此時的尷尬,不過還是說了句實話:「其實的確捨不得。」
年清舟這時起身道:「走吧,我剛才聽許笛笙提到兒子,是不是小翼等你回去?」
「我們明天去送你。」千伊做了決定,然後跟著年清舟,一前一後地往外店外走去。
「不用了,機場人那麼多,更加不安全,」年清舟直接拒絕:「幫我跟小翼道個別吧,以後我會爭取多回來幾趟,追女朋友,就是要有不怕吃苦受罪的精神。」
千伊不由斜睨了年清舟一眼:「喂,我真佩服你了!」
兩人說笑著,往旁邊一間停車場走去,而後面五步之遙,跟著千伊的保鏢。
年清舟繼續道:「這招死纏爛打,也是薛芙教的,說是百試百靈,當初她追申海,就是靠著這個至勝法寶。」
「原來是薛芙倒追的申海。」千伊忍不住大笑。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一輛綠色吉普的車燈亮了亮,隨後便發動了起來。
「這可是申海最得意的事……」
年清舟還在說,而就在這時候,那輛綠色吉普車已經加快速度,向走在外側的千伊沖了過來,甚至還打起了遠光燈。
此刻千伊瞬間傻住,第一個反應就是,那個變態終於還是找上門來。
幾乎在車要撞上她的一刻,年清舟反應極快地拽了一下,千伊就這麼木然地倒在年清舟懷裡,然後兩人一同滾到了地上。
車引擎聲開得很大,帶著刺耳的轟響,幾乎擦著千伊後背飛了過去,這一剎那發生的事,在千伊腦子中剛過了一下,便猛地煙消雲散。
之後,她只聽到救護車的鳴叫聲。
正仁醫院的急救觀察室里,千伊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脫口叫了一聲:「清舟!」
旁邊有護士走上前,道:「這位小姐,你醒了?」
千伊環顧了一下四周,愣了好半天,問:「護士小姐,我朋友呢?沒有人和我一起被送來嗎?」
「除了你,有兩名傷者,一位腳扭了一下,已經被推去拍片子,另一位比較嚴重,早就進手術室了。」
「手術?」千伊心裡「咯噔」一下,不管是誰,她不願意聽到有人受傷的消息:「誰動手術?」
護士想了想:「傷者好象姓張。」
千伊點了點頭,應該是當時跟在後面的一名保鏢被撞了,她已經想不起事發經過,只記得一輛很大的車,加足馬力向她沖了過來:「現在手術怎麼樣了?」
「具體還不知道。」護士搖頭道:「不過人送來時已經昏迷,對了,警察剛才也來了。」
「另一位受傷的先生,現在怎麼樣?」千伊咬了咬唇。
護士小姐回道:「他問題應該不大,不過那位傷者的母親堅持要給他做拍片檢查,說是他之前腿受過傷。」
千伊低下頭,原來何醫生也過來了。
「小姐,你真幸運,只有輕微擦傷,不過還得觀察三個小時,才能出院回家。」護士又說道。
有人這時匆匆地走了進來,道了一聲:「千伊,你醒了?」
千伊轉頭去看,原來品北走了進來,沒一會,後面又跟來了許笛笙。
「那位保鏢怎麼樣了?」千伊忙問道。
「還在做手術。」許笛笙回了一句。
品北在旁邊補充道:「笛笙已經吩咐,要盡一切辦法搶救,要把他那邊醫院的人都調過來了。」
「怎麼會這樣?」千伊巴巴地看著許笛笙:「是不是那個變態出現了?」
「現在還不能確定,那輛肇事的車已經逃逸,警方正在追查,現在已經發現,是輛套牌車。」許笛笙坐到了千伊對面。
「一定是想來殺我的,對不對?」千伊瞬間覺得全身冰涼。
「並不能確定,」品北搖了搖頭:「有可能只是醉駕,也有可能車輛故障,再沒有抓到嫌犯之前,什麼可能性都有,千伊,不必太過驚慌。」
千伊從床邊站起,便要往外走。
「你去哪?」許笛笙趕緊攔住她。
「去看看那位受傷的保鏢,人家畢竟是因為我才這樣的。」千伊推了推許笛笙擋住自己的胳膊。
「小方和保安公司老闆都守在那裡,那邊也鬧哄哄的,你去也沒什麼用。」品北在旁邊勸道。
「清舟人呢?」千伊望著品北,又問。
「年博士剛才做完檢查,已經被何醫生接回家了,」品北看了眼許笛笙,對千伊道:「何醫生似乎不太高興,剛才笛笙過去看年博士,何醫生把話說得很重,表示不希望再看到同樣的事情發生。」
千伊神色立刻黯淡,隨即開始找自己的包。
許笛笙直接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想和年清舟打電話?」
遲疑片刻,千伊接過手機,直接撥出了號碼,她沒注意到,自己這麼熟練的動作,讓許笛笙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閃了閃。
那邊電話沒一會就通了,沒等對方回答,千伊直接「喂」了一聲,隨即焦急地問道:「清舟,你回家了嗎?」
年清舟先是詫異了一下,隨即一笑:「剛到家,你醒過來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很好,你呢,你的腳怎麼樣?」
「沒事,我媽在瞎擔心,我十幾歲的時候有過一次腳踝骨折,她老人家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恐怕要記一輩子!」年清舟在那頭呵呵笑道:「無奈啊,躲了二十多天,還得回家住,我媽不要太開心了。」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千伊聲音沮喪地道:「我就知道自己是個倒霉蛋,不僅自己倒霉,誰遇到我都會遭殃。」
「不要這麼說自己,」年清舟吭了一聲,又笑起來:「我今天是英雄救美,都這麼有誠意了,你真不打算考慮一下,要以身相許?」
千伊剛才還有點想哭,可現在,卻被年清舟給逗得笑了起來。
「你的腳真沒事?」千伊摸了摸自己的頰,似乎有些潮濕,原來她哭了。
「就是扭了一下而已,沒多大問題,年家別的沒有,就是郎中多,我堂哥正在幫我抹一種據說很古老的中藥,聞到味道就想吐。」
「你就不識好歹吧,要不是嬸嬸打電話給我,我才不管你。」那邊傳來了年清遠聲音。
年清舟笑了半天,又問千伊:「是不是因為今天的事,我在你心裡又能加分了?」
「你明天還會走嗎?」千伊有意轉移話題。
「不出意外的話,」年清舟笑了一聲:「我說的意外,就是我媽把我綁起來,然後給扔進地下室。」
聽得出年清舟現在的情緒不錯,千伊不由自主鬆了口氣,又說了兩句,才放下了電話。
千伊準備將手機遞還給許笛笙時,才發現他一直在看著自己,之前也不知道盯了多久,神色竟有些愣怔,像是在若有所思。
千伊轉過頭去,不想與許笛笙對視,剛經歷一場驚嚇,她還沒太緩過來,就連對著許笛笙發火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去手術室看看。」品北這時在旁邊道,隨後轉身就走。
許笛笙回過神來,「嗯」了一聲,將千伊還過來的手機,無意識地在手上轉了幾圈。
「年清舟要離開了?」許笛笙突然問道。
千伊看了看他,點點頭。
「他希望帶你們一起走,是不是?」許笛笙又問了一句。
「是的。」千伊淡然地回道:「就算是他不提,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許笛笙低下頭,似乎想了很久,才道:「我真不希望你們走,不過,如果你是在擔心小翼的安全,我不會阻攔的。」
千伊有些吃驚,她知道許笛笙根本不捨得兒子走,而這一次……
「剛才接到電話,說你在一間停車場出了車禍,我當時腦子全亂了,」許笛笙苦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我其實比你還怕……你和孩子出事。」
千伊唇角動了動,將目光放到了許笛笙的手機上。
「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沒法給你想要的安全感,可笑我一直還挺自信,以為能掌控住一切,」許笛笙嘆了一聲:「我剛才去了一下那個保鏢的手術室外,大概是她妻子,哭得快昏過去了,當時我想,如果手術室里的人是你,我會是什麼樣?」
「我當然不至於痛哭流涕,可是如果你或者小翼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許笛笙嘆了口氣:「你說在我身邊只有危險,真的沒錯,你瞧,我是多麼不稱職的丈夫,就算再有錢,可以為你出入配上保鏢,然而真到出事的時候,我依舊沒能保護好你。」
此時許笛笙的語氣里,透著一股無力感,讓千伊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
「也不是,當年你曾救過我一次,我還記得。」千伊囁嚅道。
許笛笙站起身:「走吧,回美國吧,我寧願你從此離開我,也不願意,看著你出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