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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華族 - 局中有局字體大小: A+
     

    局中有局

    陽春三月,草木抽青,百花初綻。曲江池碧波粼粼,倒影着藍天白雲,綠樹華樓。精美的畫舫輕輕自湖面劃過,帶起一串淺而長的波紋,絲竹之聲混合着歡聲笑語飄到岸上。

    岸邊遊人如織,商販雲集,賣着各色小吃和百貨。街邊種着的李樹枝頭開滿了粉白的花,春風一吹,花瓣紛紛揚揚,猶如碎雪,落在小娘子們的髮鬢上。

    年輕女孩們身穿着色澤嬌豔的衫裙,三兩結伴,帶着幾名婢女管事,一路玩賞而來。

    丹菲看到那麼多同齡女孩,也逐漸放鬆,大大方方地行走在人羣之中。她興致勃勃地東張西望,對什麼都有興趣。每每看到新奇的東西,總要駐足看上片刻。

    崔景鈺漫不經心地跟在她身後,不動聲色地用身子將她和行人隔開。他一身華服,英俊軒昂,如臨風玉樹。大唐女子又奔放大膽,見了美貌郎君,主動示意搭訕者大有人在。

    崔景鈺面無表情地自顧走路,對那些媚眼視若無睹。

    當丹菲第三次發現前面有小娘子不慎掉了帕子時,終於瞧出端倪來。

    “不打算撿來還給人家麼?”

    崔景鈺啓脣,漠然地吐了兩個字:“無聊。”

    說話間,又有一個少婦有意掉了一個香包。崔景鈺視若無睹,一腳邁過。那少婦臉色一變。

    丹菲忍不住噗哧笑,得了那少婦一個白眼。

    旁邊有一處雜貨攤子,丹菲興致勃勃地擺弄起了幾個九連環。

    崔景鈺譏道:“沙鳴沒有九連環賣?”

    丹菲放下九連環,又去看一旁的團扇。

    “今年京中時興摺扇,別還當自己在沙鳴那偏僻地方。”

    “你煩不煩?”丹菲怒,“又不要你掏錢買,在一旁唧唧歪歪個沒完做甚?”

    一旁的小販看得樂不可支,縫插針做生意:“我這裡有一對鴛鴦銀絲香囊,郎君買來和小娘子一人一個,成雙成對。”

    丹菲嗤笑,“讓他買來送未婚妻纔是。”

    崔景鈺又沉相愛臉。小販吐舌,也不敢再招呼。

    丹菲左右張望,“有些餓了,這裡可有什麼吃的?”

    崔景鈺摘下錢袋遞給她,“想吃什麼,自己去買。”

    丹菲不接,抱手冷笑,“你這態度,還想哄我爲你賣命?”

    片刻後,崔景鈺從胡人的攤子裡買了兩串剛烤好的羊肉串,不耐煩地塞在丹菲手裡。

    “羶味比北方的羊淡了不少,肉也要嫩些。”丹菲帶着帷帽吃羊肉串,吃得礙手礙腳的。崔景鈺忍不住,伸手扣住她的肩膀。

    “別動。”

    丹菲老實站住,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貼着男子堅實的胸膛,體溫透過單薄的春衫傳遞而來。

    下一刻,帽子被解開,眼前一亮,一股清涼的空氣撲面而來。

    “好了。”崔景鈺淡然道,“近些年來,京城裡風氣開化,女子出門也少有戴帷帽的了。你騎馬要防風沙,如今步行倒無所謂了。可舒服了些?”

    “哦?哦。”丹菲點了點頭,心跳如鼓。

    “你把油蹭臉上了。”

    “什麼?”丹菲擡起袖子就要去擦。

    “等等!”崔景鈺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手,咬牙道,“我說,你好歹是個女子,大街上拿袖子擦嘴巴像什麼樣?”

    說着,從懷裡抽出一條帕子,一手擡起丹菲的下巴。

    丹菲如中了定身咒一般僵住,眼睜睜看着男子的面孔靠近,更靠近。兩張面孔湊得極近,幾乎能數清睫毛。

    丹菲緩緩地眨了眨眼,在崔景鈺墨玉般的雙眼裡,看到自己呆滯的模樣。

    人潮忽然涌動起來。

    崔景鈺敏捷地朝身後掃了一眼,一把摟住丹菲的腰,旋身將她護在懷中。

    丹菲的瞳孔驟然一縮,腦中嗡地一聲響。

    下一刻,幾個華服男子縱馬從長街上奔過。人羣一陣涌動,紛紛抱怨。

    崔景鈺的胳膊沉穩有力裡摟着丹菲的肩膀,將她牢牢護在胸口。男人身上散發出一股非常好聞的竹葉混合着青草的清香,那是年輕男子清新健康的氣息。

    待到人羣過去,崔景鈺鬆開了她。

    丹菲紅着臉,後退了一步。

    “這裡太亂,我們去橋那邊。”崔景鈺自然而然地握住丹菲的手。

    他的掌心如預料中一般寬厚,薄繭微微粗糙,掌心溫暖而乾燥。丹菲呆呆地,任由着他牽着手,跟着他走。

    俊美的青年拉着清秀少女的手,在人羣中穿梭。

    濃妝高髻的娘子、胡服跨刀的男子、頭髮花白的老者,和扎着小辮的孩童,皆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黑髮黑眼的漢人、紅髮碧眼的胡人,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有人好奇地望來,有人漠然走過。

    似乎走了很長一段路,又似乎只是短短一段距離。他們穿過喧鬧的人羣,走過了拱橋,走入楊柳青青的對岸。

    帶着露水的楊柳枝拂過丹菲的臉頰,冰涼觸感讓她清醒過來。她下意識掙脫了崔景鈺的手。

    崔景鈺回頭看她,丹菲別過臉。男子目光溫柔如水,不禁讓人產生一種錯覺,覺得自己是被他深深戀慕着的。

    幾個孩子舉着風車歡笑着從兩人身邊奔過。

    丹菲目送孩子們遠去,轉頭看向崔景鈺時,眼中迷濛之色已消退,恢復了往日清醒的神態。

    “你說過有人想見我。”

    崔景鈺笑容斂去,“是。你也認識他的。”

    丹菲心中已經有了數,“好。勞煩帶路。”

    三月天,孩兒臉。上個時辰還陽光明媚,一陣風后,天空中就飄起了牛毛細雨。

    崔景鈺撐着一把油紙傘,帶着丹菲穿過那些奔走躲雨的行人,走到一處屋宇精美華貴的酒樓前。

    一個年輕白麪的宦官帶着兩名小廝迎了出來。

    “有勞高總管親自相迎。”崔景鈺對那宦官十分客氣。

    高力士笑着回禮,打量了丹菲一眼。他目光和氣,並沒帶着蔑視之意,丹菲亦從容地看了看他。

    “大王和郡王在裡面喝酒賞畫,請郎君和娘子進去說話。”

    一行人從一條花團錦簇的小道走到後院。院中有侍衛戒備,見他們來了,對廂房裡人通報道:“崔郎到。”

    “快請進來。”屋中有男子朗聲到。

    丹菲拂去袖子上的雨水,走進了屋內。她姿態如行雲流水,端的優雅流暢。被雨水打溼的裙襬在木地板上輕輕一擺,猶如金魚甩尾,帶着女子特有的柔韌風情,卻又不張揚。低垂的臉上,長眉鳳目,肌膚若雪,眸如寒星,秀麗之中帶着一股別有風韻的堅毅英姿。

    坐在上首的長者露出讚賞的目光。

    “奴拜見相王。大王萬福!”丹菲伏地行禮,面色冷淡,卻不失禮數。

    作爲民女,她初次見王公,舉止從容不迫,不見半點怯色。在座的除了相王,還有李隆基,,見了丹菲氣韻不凡,都不禁露出贊色。

    相王點頭,和藹笑道:“你舉止頗有令尊之風!”

    丹菲神色平靜道:“大王過獎了。家父乃是英勇武將,一身凜然正氣,剛毅不凡。小女不及他萬分之一。”

    相王嘆道:“你父親確實是英雄人物。他蒙受不白之冤,落得家破人亡。上天有好生之德,還留下了你這一脈骨血。”

    丹菲卻並沒有被這一番話感動,依舊鎮定地坐着。

    李隆基玩味地笑了起來,“曹娘子教我們好找。當初父親就不肯相信你們一家葬身火海,卻尋不到你們的蹤影。這些年,父親時常唸叨着曹將軍了。”

    相王搖頭,“卻是沒想到,你父親終究還是過世了。”

    丹菲喉嚨哽咽了一下,低聲道:“家父抗擊突厥而死,保護了百姓。他像個戰士一般,死得其所,心中並無遺憾。”

    相王看着她,滿臉哀傷,道:“你們可是很怨我當年沒有挺身相護?”

    “怨不怨,家父沒有說過。”丹菲漠然道,“小女卻是對此事十分不滿,心生了怨懟。家父卻是在臨終前要我多多體諒,不可再記恨大王。”

    她如此直白,反倒令相王和李隆基有些意外。

    “好!”相王卻是爽朗道,“若有怨懟誤解,不說出來,又如何解得開?我也同你實說,我並非不想保下你父親,卻是有心無力。當時情況遠比現在更復雜。則天皇后雖病臥在牀,可龍威依舊,今上已被立爲太子,已是明正言順。別說我從無那個心思,便是有,我也是不想再去坐那個位子了。那位子不過看着風光,坐上去卻是無限寂寞。一不小心,自己跌倒就罷了,還要拖累了兒孫親隨。”

    丹菲安靜的聽着,倒沒露出什麼奚落或者忿忿之色。她這從容識大體的態度,更讓李隆基看她順眼了幾分。

    “家父他……其實也常後悔。”丹菲道,“他酒後會同我說起此事,以此教育我謹言慎行。他說就因爲自己一時衝動,才惹來這場大禍。太子擇立關係國之根本,是天大的事,不是他這等小武將應當摻和的。”

    李隆基道:“那你現在可還怨?”

    丹菲目光清澄地望着他,道:“本來很遠,見了大王一面,突然就不怨了。若要說,大概就是覺得無奈吧。大王並沒有錯。”

    相王只是無能罷了。

    同時,選擇擁立這個無能之輩的父親,也是自己判斷失策。

    相王嘆道:“你父親乃是一員難得的將才呀!他走後,海寇重新來犯,這兩年在泉州一代興風作浪,鬧得百姓怨聲載道。”

    丹菲眼角發紅,低聲道:“家父臨終,亦惦記着沿海戰事。”

    衆人靜默片刻,李隆基道:“曹娘子今後有何打算?”

    丹菲挑眉,淺淺一笑,“我以爲郡王見我,就是想說服我爲您效勞呢。”

    李隆基被她一語點破心事,不由得訕笑,心裡痠麻,竟然覺得有些爽快。

    “來吧。”李隆基笑盈盈地朝她伸出手,“廊下海棠花開得正好,陪我去看看。”

    丹菲跟在李隆基身後,出了屋。

    濛濛細雨彷彿一張透明的輕紗,風還帶着寒意,可院角廊下,確實有一株西府海棠正悄悄綻放,粉紅的花朵沾着晶瑩雨水,顯得分外嬌媚。

    “曹娘子將來有什麼打算?”李隆基問。

    丹菲有些迷茫,,“高堂在天有靈,定是希望我就此依附着郭家,安安生生過日子。世人總覺得,女子嘛,何須成就什麼功業?相夫教子,操持家務就好。”

    “你不甘心過這樣的日子?”

    “不甘心。”丹菲直言不諱,“我是跟着家父在軍營里長大了,自幼行船縱馬,見過天高海闊。我知道我自己是沒法被關在狹**仄的宅院裡,了卻一生的。”

    “我也覺得你的眼界氣度,別的女子無法相比。”李隆基由衷誇獎道。

    丹菲不禁莞爾,“郡王這就太過獎了。我不過膽大又好強,若論起學識修養,卻是遠不如京中貴女。不過我想郡王您今日見我,也不是爲了誇獎我的吧?郡王您有何事需要我?”

    李隆基訕笑了一下,注視着丹菲雙眼,道:“我們需要將一個人安插到韋皇后身邊,爲我們傳遞消息。”

    丹菲目不轉睛地望着他,片刻後道:“這不僅僅是爲了刺探消息。郡王你的野心極大呢。”

    李隆基不禁大笑,“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丹菲垂頭看着手掌的紋路,過了半晌,才道:“爲什麼會選中我?”

    “景鈺選中的你。”李隆基道。

    崔景鈺走了過來,“我選中的你。從沙鳴逃離一路,你的表現正是我想要的。冷靜、堅定、殺伐果斷,卻又堅持原則。你是最適合的人選。”

    丹菲輕哼了一下,“我以爲你對我印象極壞,覺得我簡直是天下最潑悍的婦人。”

    “我也沒誇你賢惠溫柔。”崔景鈺乾巴巴道。

    李隆基急忙咳了咳,怕兩人又吵起來。

    丹菲望着落雨的庭院,半晌道:“你們不會這麼容易就得到我的忠心。我本可以平安過日子,沒必要給你們賣命。”

    “那爲了令尊呢?”崔景鈺道。

    “你什麼意思?”丹菲蹙眉看他。

    崔景鈺冷聲道:“令尊的罪名是武皇后親定的,是意圖謀害太子,進而扶持他人。雖然罪狀上沒有寫明,可衆人都知道,他是想扶持相王的。你或許不知道,這樣的罪名,今上不可能爲其平反,將來即位的君王,也不會無緣無故爲他平反。”

    平反這兩個字,就像一顆火星落到枯草堆裡,霎時點燃了丹菲的心火!

    “對,就是平反!”崔景鈺敏銳地看到她雙目亮了起來,加重了語氣。

    丹菲迅速找出了重點,道:“可若相王即位,更不可能爲家父平反。不然,便是承認了他當年試圖謀取太子之位。”

    “可若是說令尊不是意圖謀害太子,而是想誅殺韋后呢?”李隆基道。

    丹菲猛地轉頭看他,“你是說……”

    “韋皇后驕奢毒辣,干涉朝政,**後宮,衆人有目共睹。外戚韋氏一族勢力張狂,違法亂紀,魚肉百姓!”李隆基向她邁了一步,“誅韋乃是衆望所歸。屆時,令尊便成了受人敬愛尊崇的忠勇義士。非但可以得到平反,還可加官進爵,立祠受香火供奉!”

    丹菲的臉色因爲心底的興奮而微微泛起紅暈來。她後退了一步,深吸了幾口氣,控制着激烈的心跳。

    “郡王對此事有幾分把握?”

    “如今只有三分。”

    丹菲揚眉笑了,“我本以爲你會誇口一番。”

    “你是聰明人,糊弄你沒有意思。”李隆基淡淡道。

    丹菲靠着柱子站着,臉頰髮絲沾着雨絲,像是被撒了霜糖一般。

    意味深長的沉默中,她開口:“郡王一諾千金,將來相王得登大寶,不論那時候我是否還在認識,你都要兌現!”

    李隆基慎重點頭,“我若違背諾言,便遭烈火焚身、萬蟻噬骨之罰。”

    “好!”丹菲輕喝,朝他跪下,“我也以父母在天之靈發誓,效忠郡王。若有違背誓言,父母便會下無間地獄,不得安寧!”

    李隆基興奮得滿臉紅光,急忙彎腰將她扶了起來,“你放心,我們在宮中本就安插有人,會同你相互照應,亦會盡力保護你。”

    崔景鈺沉默良久,也開口道:“若是不幸被抓到,我們也不會讓你吃苦。”

    “你是說會給我準備自盡的毒藥吧?”丹菲白了他一眼,“你也放心,我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淘汰出局。我賭了命,不僅僅要爲家父平反,還爲了讓自己將來能光明正大、錦繡榮華地過日子的!”

    李隆基朗聲笑道:“阿曹真是有趣!”

    “郡王亦是前途無量。”

    丹菲不便久留,再拜過相王后,便告辭離去。

    回郭府接劉玉錦的路上,丹菲與崔景鈺並駕齊驅。男子俊朗挺拔,女子清秀明媚,惹得路人紛紛打量。

    “喂,你想怎麼將我送進宮去?”丹菲問,“先同你說清楚,我是不會去給老皇帝做妃子的。”

    “我不叫喂。”崔景鈺冷冷地糾正,又掃了一眼她不甚有曲線的胸部,“別想太多,大明宮中美人如雲,聖人也不會要你這等還沒長成的小女孩。”

    丹菲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我有個最合適的方式,就是你會吃一點苦。”崔景鈺淺笑裡透着一絲狡黠,“我想讓你冒名成爲段寧江。”

    丹菲好生愣了一下,明白了過來。

    “段將軍是罪臣,按大唐律,女眷當沒入掖庭爲奴。”她呢喃,“是啊。當年家父就是不忍見我和家母被沒入掖庭,才詐死逃走的……這麼說來,我就需要從掖庭做起?”

    崔景鈺道:“你若有你自認爲的一半的好,再加上我從旁操控,不出一年,就可從掖庭升到含涼殿。”

    丹菲撇嘴,“那你打算如何揭發我?跑出去到處嚷嚷,說表妹偷偷投奔了你家?”

    崔景鈺額頭青筋跳了跳,道:“你曾問我爲什麼不找衛佳音算賬。”

    “是。你說你留她有用。”

    “我從她那裡套過話。她手裡有一張那份證據的清單。”崔景鈺伸出修長勻稱的食指,“那份證據裡,我留了一樣東西,是一封用突厥語寫的信。我略通一點突厥語,卻對着書都查不出那信寫的什麼。”

    “密信?”丹菲道。

    “應該是。”崔景鈺點頭,“可見這封信的內容相當重要。我當時留了心,也幸好如此,信纔沒有被韋家掉包。”

    “衛佳音同這事有什麼關係?”

    “她父親是舅父的參軍,受了韋家賄賂,借職務之便,仿造了舅父筆記,偷用了他的印章,僞造了一系列恐嚇勒索的假信。”

    丹菲嗤道:“上樑不正下樑歪。你是說,她會爲了討好韋家,將清單交上去。韋家對照了清單,便知道你還留了一手。而他們爲了逼迫你把信交出來,就會……”

    她明白了。

    崔景鈺點頭,“我會放出風聲,說阿江沒死,隱姓埋名來投奔我了。韋家必定會抓住這個機會,將你抓去。我爲了救你,再獻出信。如此一來,你順理成章入宮,也無人會懷疑你的身份。”

    “你打算獻出信?”丹菲不悅。

    “當然不。”崔景鈺道,“韋溫會以假換真,我就不會了麼?我正託郡王尋個擅長此活的人。”

    丹菲咧嘴笑起來,在他手臂上用力拍了拍,“你可算找對人了!”

    崔景鈺下意識揉了揉胳膊,嘴角抽搐,“你會?”

    “是啊!”丹菲得瑟地擡起秀氣的下巴,“等着大開眼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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