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你等在這裡。」

龐鐵花沉聲對項小琴說道。

項小琴頂多算是柔勁流的外門弟子，所以，龐鐵花不想把她牽扯進來。

項小琴只好站定，看著龐鐵花走向趙寒。

老婦人的銀髮在慘淡的月光下顯得更加蒼白，但她步履從容，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終於走到趙寒面前，龐鐵花的臉色很陰沉，開口詢問，趙寒低著頭，以弟子的姿態回答老師的問話。

項小琴站在遠處，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心裡又好奇又擔憂。

那兩人談了一個多小時，就在項小琴以為談話快要結束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啪！

龐鐵花猛然抬手，一掌拍在趙寒的頭頂！

鮮血從趙寒額頭流下，他帶著一臉解脫的表情，身子一歪，直接跌落懸崖，掉入大海。

項小琴頓時瞪大了眼睛，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對趙寒抱有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要說是朋友，卻又更近一點，但要說是情侶，卻又差那麼一點。

最終，她也只能定義為最好的藍顏知己。

龐鐵花怔怔的站在懸崖邊上，望著下面波濤洶湧的大海，表情獃滯。

她親手殺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之前，她甚至還想過把柔勁流門主之位傳給趙寒。

但現在，她卻親手殺了趙寒！

半晌，龐鐵花才轉身回來，臉上毫無血色。

「走吧，趙寒已經死了！」

項小琴跌跌撞撞的衝上懸崖邊，想要找到趙寒，可漆黑的大海里哪有人影？

……

「小琴。」

龐鐵花的叫聲讓項小琴收回了思緒，她抬頭看向龐鐵花，道：「老師，那夜，你和趙寒到底說了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他？」

龐鐵花深吸一口氣道：「十年了，時過境遷，你也成熟了，和你說說也無妨。」

項小琴緊盯著龐鐵花，便聽她說道：「趙寒加入曙光是被迫的。」

「什麼？」項小琴吃了一驚，她有些不相信：「他當時的實力已經接近三階魔域強者的水平，誰還敢威脅他的生命？」

龐鐵花看向項小琴，道：「沒有人威脅他的生命，但有人威脅你的生命！」

項小琴瞪大了眼睛，她張了張嘴巴，什麼也沒說出來。

過去種種跡象和猜測，在這一瞬間似乎都有了答案。

龐鐵花繼續說道：「當時，清大武校里有曙光的人，就是原來生活部部長於國強。」

「趙寒在舞會上當眾向你表白的一幕，被於國強看見，於是他便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

「用你的生命威脅趙寒加入曙光，如果趙寒不肯或者泄露消息，你都會死！」

項小琴記起來了，當時的確有個叫於國強的生活部部長，好像是三階魔域強者。

不過，後來聽說人失蹤了。

「所以……所以他是為了我？」沉默片刻之後，項小琴突然笑了起來，「真是可笑！我的死活和他有什麼關係！是他自己自甘墮落！不要賴到我身上！」

她嘴上說著刀子般的話，眼淚卻又流下來。

龐鐵花嘆口氣，道：「我知道你對趙寒可能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但趙寒卻對你動了真情，所以，他為了保護你，加入了曙光。」

「這些，都是那一夜他親口告訴我的。而且，他還告訴我，他不想繼續為曙光賣命了，希望我能給他一個痛快！」

項小琴的身體震了一下，那夜的一幕再次出現在她的腦海里，她咬了咬唇角，啞著嗓子道：「那，他為什麼沒有死？是老師你手下留情了嗎？」

「不，我沒有手下留情。」龐鐵花微微搖頭，道：「當時，我是真的打算一掌打死他的！」

「我那時候的想法和你一樣，趙寒加入曙光是事實，他做了那麼多壞事殺了那麼多的人也是事實，這不是一個借口能搪塞過去的！」

「既然他做了壞事就要付出代價！」龐鐵花搖搖頭，道：「所以我下了手，讓他為自己的過去贖罪！」

項小琴眼中帶著迷惑：「那為什麼……他還活著？」

「有人救了他。」龐鐵花道：「好像用了強效回復藥劑，然後他被送到了扶桑修養。這些事情，是一年後，他在寄來的一封信里告訴我的。」

「救他的人是誰？」項小琴追問道。

「他說記不清了，只知道是個女人。」龐鐵花哼笑道：「或許是他命不該絕吧，總之，我已經殺了他一次，不會再殺他第二次。」

「從今往後，他趙寒也不再是我的弟子，是生是死也和我再無瓜葛。」

「女人……扶桑……」項小琴喃喃道，她想起張憶柳和她說過的話，心裡更加驚訝：「真讓她全說中了！」

龐鐵花放下茶杯，道：「總之，趙寒的事情我已經放下了。」她忽然想起什麼，笑起來，道：「我已經有了一個更優秀的弟子，我是知足了。」

項小琴知道龐鐵花說的是誰，心裡也莫名的輕鬆了一點。

「你也放下吧。」龐鐵花對項小琴說道：「就當這個人已經死了，反正他以後永遠不可能返回大夏，你們也不可能會見面。」

項小琴沉默了一下，也點點頭：「老師說的對，過去的人和事就讓它過去吧，我會放下的。」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項小琴接到了徐璐的電話，說了幾句，她臉色微變，起身向龐鐵花告辭。

「小琴。」

項小琴剛要離開，龐鐵花忽然在身後喊了她一聲。

「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她淡笑著說道：「難道，你也想和我一樣，孤老終生？」

「……老師再見！」

……

整個白天，張澤都陪著妹妹和女兒逛商場，算上「保姆」高穎，三個女人興緻高漲，一家店接著一家店的走，各種各樣的衣服買了一大堆，張澤負責搬運和付款。

下午，一行四個人坐上徐璐安排的汽車返回天豐市。

前陣子鬧得很兇的魔窟怪物已經被各國控制住，除了個別臨近淪陷區的城市還很緊張之外，大部分地區已經恢復了正常，天豐市便是其中之一。

而且，馬上就要開學了，張澤也打算回家看看。

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家裡除了東西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外，其餘的沒有什麼變化。

「嗯！開始吧！」

張楓換上舊衣服，將頭髮包好，戴上口罩，手裡拿著掃把準備大清掃。

張憶柳也是同樣打扮，她穿的是姑媽小時候的衣服，倒也合身。

張澤也正要加入其中，高穎忽然把他拉到屋外。

「我要離開幾天。」

高穎對張澤說道：「救世軍總部發來消息，他們說大夏區的曙光組織又開始活動，讓我去調查一下，所以，這幾天先知大人就拜託你了！」

「沒問題，我會照顧好我的女兒。」張澤點頭，隨後他有些好奇的問道：「大夏的曙光頭目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又有活動？」

「聽說來了一個新頭目。」高穎臉色鄭重，道：「而且比原來那個頭目還要厲害！具體情況，等我調查清楚再告訴你。」

「好，那你小心。」

高穎回頭看了一眼張憶柳，轉身下了樓。

大清掃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家裡總算乾淨多了，張楓看著窗明几淨的屋子，心裡滿滿的成就感。

張憶柳在屋子裡轉來轉去，一會看著擺設，一會又翻看著張澤父母的照片，臉上帶著新奇的神色。

「原來，爸爸和姑媽的家是這樣子的啊。」小丫頭感慨道：「爺爺奶奶的照片我也是第一次看……」

「對了！」她突然興奮起來，對張澤問道：「爸爸，今天的生日派對，媽媽也會去嗎？」

張澤微笑道：「應該會去的，你想見媽媽？」

「嗯！」張憶柳重重點頭，關於媽媽的記憶，她只停留在三歲的時候，因為年紀小，只有一些迷迷糊糊的印象。

「好，今天一定讓你見到媽媽。」張澤把女兒抱在懷裡，「你這麼可愛，媽媽一定會喜歡你的。」

張憶柳從張澤的懷裡跳下來，央求張楓幫她好好打扮一下，一定要讓媽媽看見她最漂亮最可愛的樣子。

張澤也穿上了上次項小琴為他買的衣服，穿著比平時正式，也是對派對主人的一種尊重。

下午五點左右，張澤的手機響起，是唐巧薇打來的。

「喂，我派車過去接你們了，十分鐘後下樓。」

唐家實力雄厚，不僅僅在武道圈裡很有威望，本身也是一個大型財團，旗下有好幾家公司和產業。

三人準備妥當，坐上了唐家派來的專車，前往唐府。

到達時，已經有很多豪車停在唐府外面，除了本地的，也有一些外地的權貴。

因為張澤等人乘坐的是唐家的專車，可以直接從另外一個大門進入了唐府，省去了排隊的麻煩。

一位管家打扮的男子站在大門口，見張澤等人的車停下，主動上前打開車門。

「是張澤先生吧？小姐正在大廳等你們，請隨我來。」

一行人跟著管家走進唐府大廳，裡面已經站了很多人，可能因為這是唐巧薇的生日派對，所以來參加的人大部分都是同齡人。

衣著光鮮的帥哥美女們站在一起談笑風生，很多人來這裡不是單純的為唐巧薇過生日，而是想多認識一些人，搭建屬於他們自己或是家族的人脈關係，將來這些都是他們的寶貴資源。

唐巧薇作為今天派對的主角，自然是眾星捧月，被一群人圍在中央，其中，男性居多。

「張澤。」

張澤等人剛剛走進來，便聽有人喊他的名字，張澤聽聲音便知道是柳月影，微笑著看過去。

柳月影一襲淡紫色的長裙款款走來，如一朵盛開的紫羅蘭，端莊高雅。

「月影，你今天很漂亮。」張澤由衷讚歎，柳月影的美是清冷中帶著一絲出塵，和周圍那些妖艷貨色完全不同。

聽見心愛之人的讚美，柳月影俏臉微微一紅，她和站在張澤身邊的張楓打過招呼，視線便移到了張憶柳的臉上，整個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是……」柳月影的表情有些詫異，她莫名感覺眼前這個小女孩非常熟悉，可是她明明第一次和小女孩見面。

張澤撓了撓頭，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只得說：「月影，她叫張憶柳，是……我們的女兒。」

「媽媽……」張憶柳仰著頭，一對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柳月影，上面漸漸布滿了一層水霧。

柳月影頓時呆住了，她搖頭道：「你在開玩笑？我們都沒有……怎麼可能有孩子？」

張楓在一旁幫助解釋：「嫂子，是真的，憶柳是從未來回來的！」她雙手比劃著，「我知道你很難理解，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憶柳能夠說出很多只有我們自己才知道的秘密，而且她還能預言未來……」

柳月影還是不敢相信，怎麼可能真的有人從未來穿越回來？這又不是小說情節！

見柳月影還不相信，張澤便將張憶柳的事情和她說了一遍。

「你是說，她是未來的你用特殊技能送回來的？」柳月影盯著張憶柳，喃喃道：「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

張楓在旁邊說道：「憶柳，關於你媽媽的事情你都知道什麼，快說出來吧。」

張憶柳為難的搖頭：「媽媽走的早，我年紀還小，知道的也少。」

「不，你們幾個合夥在騙我吧！」柳月影擺擺手，她的性格決定她很難被人說服，「難道今天是愚人節？日期也不對啊！」

張澤一陣頭疼，他早料到柳月影不會輕易相信。

張憶柳張開小手一下子抱住了柳月影，哽咽道：「媽媽，我真是你的好寶寶。」

「寶寶……」柳月影身體僵硬，兩隻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她想將張憶柳推開，但內心卻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要傷害這個孩子。」

就在這時候，一群人走向了這邊。

「月影，你在和誰說話？該不會是羅剎吧？」

為首一人雙手插在褲兜，留著寸頭，正是關山外，也就是暴躁的龍王。

在他身後跟著三個人，一個身高兩米多的壯漢，張澤入學時就見過，知道他叫狄勇，魔域名字是巨神。

如果沒猜錯，另外一個身穿白禮服，表情溫和的男子應該就是一夜知秋了，走在他旁邊是賞金獵人沈夢蝶。

終於，一行人在現實世界里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