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提著燈籠，沿著天河逆流而上，他神識觀想，化作騰龍，神龍載著他在水面上疾馳，衣衫飄逸。

這衣衫是魏隨風的衣袍，魏隨風畢竟是雲羅帝，這件衣裳也是一件寶物，衣裳兜風，讓他顯得像是沒有任何重量，很是洒脫。

秦牧思緒翩翩，各種想法湧上心頭。

現在是龍漢四十萬年，距離這個時代的末日還有十多萬年，到那時，雲天尊身死，月天尊黯然隱居，只剩下凌天尊獨自支撐。

十天尊崛起，殘酷的歷史延續到赤明時代，上皇時代，直到凌天尊被襲殺在天河之中。

他有太多想要改變的事情。

然而這次穿越之後，他只剩下兩次穿越的機會。

這個時代，還有著各種令人惋惜的事情發生，也有很多的秘辛等待他去發掘。

但是，他不能將剩下的兩次機會全部放在龍漢時代！

誠如魏隨風所說，他可以留下兩次機會，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這將是他最後一次回到龍漢。

他很想在回到鬼船上之前，親自與雲天尊會面，與他促膝長談，說一聲道友，說一說彼此的抱負。

他想與雲天尊把酒言歡，想與雲天尊縱情暢飲。

他還想聽一聽雲天尊對將來的想法，對過去歷史的看法。

人生難得一知己，只是知己活在過去，自己活在未來。

「將來，昊天尊、琅軒、虛、太帝、祖神王、火天尊、元姆、帝后，甚至轉世的古神天帝，會漸漸得勢，集合起來，對付雲天尊。雲天尊會死在霄漢天庭。」

他心中默默道：「他的血脈會被太帝詛咒，活不到成神的那一刻。他的靈魂會被太帝封印，永恆的封印在終極虛空中的神識大羅天中。」

「他的屍體，會被太帝送到太虛，封印在太帝的肉身中，成為太帝的戰利品。」

「道友啊，迎接你的苦難，竟是如此沉重。」

「而迎接人族的，竟是也如此沉重！」

「你肩負起了遠古的歲月，而我在將來，接過你的重擔。」

秦牧摒棄腦海中的各種思緒，天庭還很遙遠，需要行走十多日才能來到天庭。

秦牧放開手中的燈籠，燈籠在他的元氣操控下自動漂浮，跟隨著他一起趕路。

他取出太始之卵，卵中傳來低沉的道音，像是有一尊古神在竊竊私語，秦牧聽著道音，似乎揣度出道音中的奧秘。

太始之道，陰陽未分，物質不存，想救出凌天尊便必須要弄清楚太始之道。

太始之卵中的那個聲音一直在繼續，像是那尊尚未誕生的古神在與他對話，只是話語晦澀，秦牧無法聽懂。

「解開太始之道，並不比從無到有開創出物質不易神通更難！凌天尊可以開創出這種驚天動地的大神通，那麼我也可以解開太始之道的奧秘！」

他站在觀想出的神龍腦袋上，閉上眼睛，竟然入夢過去。

夢中，萬千小巧的秦牧環繞在這顆太始之卵的四周，傾聽著卵中傳來的道音，體會道韻，試圖將道音中蘊藏的奧妙以符文大道的方式記錄下來。

「瑪哈……」一個小巧秦牧托著下巴，舔著毛筆，臉上被墨水畫的黑一塊白一塊。

「咕嘰！」另一邊的小巧秦牧興奮得揮毫如飛，將自己領悟的大道以符文的形式記錄下來。

不知不覺間走了十多日，秦牧從夢中醒來，收起太始之卵，前方天庭在望，太始之卵事關重大，不能被外人知曉這枚古神卵落在他的手中。

這幾日，他借用夢中入道，整理出五個太始符文，只是太始之道混混蒙蒙，具體這五個符文是對是錯便無法驗證了。

「我需要尋到大師兄藏下的凌天尊手札，參悟出凌天尊的神通，然後兩兩印證，便知道我參悟出的五個符文有沒有出錯。」

秦牧大是頭疼：「大師兄又不是松鼠成精，怎麼這麼喜歡藏東西？」

驗證五個太始符文極為重要，哪怕其中只有一個是對的，他都可以從這個對的符文上著手，慢慢的推導出更多的符文。

萬事開頭難。

無中生有，確立出「一」，才是最重要的解決之道！

有了一，才有二三四五！

天庭近了，秦牧模樣變化，沒有用牧青的面貌，而是化作半神的模樣混入天庭中，現在的天庭已經完全沒有了龍漢早期時的盛況，三十六天宮有十多座已經離開了天庭，飛往宇宙各地。七十二寶殿也多有離開的。

三十六天宮和七十二寶殿共同組成了天庭，與玉京城、天街、天市等建築一起構成了天庭的主體，而今少了這麼多天宮和寶殿，讓天庭顯得千瘡百孔。

而且，這些天宮和寶殿的離開，也帶走了不少天庭的大軍，甚至天庭派出兵力阻攔，又爆發了一場場神魔大戰，以至於天庭中人心惶惶。

秦牧從玉京城旁邊經過時，遠遠看到大日星君像是一隻獃頭鳥，獃獃的蹲踞在玉京城的城樓上，木木愣愣的，沒有神采，過了良久才拍了拍翅膀，卻不知自己該往何處。

「距離大日星君背後中箭的日子，恐怕也不太遠了。」秦牧心道。

他在天庭中四處搜尋，還是沒有尋到龍麒麟和煙兒等人的下落，這兩個傢伙夥同了六條天龍，盜走了琉璃青天幢之後，便不知躲到何處去了。

「他們多半已經滅燈回到鬼船了。」

秦牧走出南天門，南天門這裡應該發生過一場惡戰，天門被打破了半邊，有許多天工正在修繕。

他沿著天河而下，回頭看去，但見天庭已經升高到元界的天穹處，脫離元界只是遲早的事情。

這時，元界中傳來劇烈的震蕩，秦牧循著波動看去，但見一尊尊半神高舉著手臂，托著一座規模宏大的天宮向天庭飛來。

那些半神喜氣洋洋，很是興奮。

那座天宮是琅軒神皇的天宮，那些半神也是琅軒神皇的部下，他們興高采烈，打算把琅軒神宮遷徙到天庭中去。

許多古神走了，權力中空，現在正是竊取權力的大好時機。

「難怪大日星君如此落寞，屬於古神的時代結束了，屬於半神的時代到來了。」

秦牧看著這座天宮越升越高，回過頭來，繼續趕往霄漢天庭，心道：「這個世界，古神與後天生靈的矛盾已經不是主流，半神與後天生靈的矛盾，成為了主要矛盾。這正是赤明時代崛起的原因啊！」

他在趕往霄漢天庭的途中，又看到了幾座天宮被興奮的半神們托起，向天庭飛去，不禁搖了搖頭。

古神天帝是死了，古神的時代結束了，但是另一批半神成為了新的古神。

當年半神們也是龍漢革命的主導者，甚至比人族的天尊們更加激進，而現在，他們替代了古神，成為新的統治者。

秦牧低頭看著天河平靜的水面，天河有著他的影子。

他凝望著天河中的影子，影子也在凝望著他。

半神們的歡聲笑語傳來，屠龍的勇士們，在殺掉惡龍之後終於也長出了鋒利的爪牙，成為了惡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