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豎眸，是姜河母親仿照太初之龍製造的戰爭兵器——太初號的部件之一，代表著太初六元素之中的法則元素。

此刻，那輪血色豎眸撐開到了極限，眼角部位的虛空生出蛛網狀的紋路，像是被生生瞪裂了一般。

粘稠的猩紅光芒從眸子中流淌出來，染得蒼天如同一塊潑了血的幕布。

突然，那顆眸子動了動，狹長的瞳孔中，流露出迷茫的情緒。

直到，它看到了姜河的神念：

「吾名，太初……」

輕聲的低吟，帶著亘古滄桑的氣息響起。

眸子中的光芒，越發熾盛。裡面的情緒，也變得豐富而飽滿。

被血色光芒照耀著，姜河的神念只覺一股暖洋洋的熱流將自己緊緊裹住。

像是回到了孕育生命的母胎中，內心無數雜念被拋諸腦後，只剩下純粹的赤子之心。

然後，姜河眼前，出現了一條龍。

它的身上，布滿各種兵器留下的傷口。崢嶸的龍角，齊根折斷。金色的龍鱗，片片破碎……

而在域外，神魔的嘶吼聲還在傳來。恐怖的力量，無視空間直接轟在它的本源上，讓它的氣息越發萎靡。

「龍族戰敗，太初已無力再戰。」

悲鳴聲，帶著絕漠的死志，從它口中響起。

下一瞬，太初之龍高高昂起頭，傷痕纍纍的龍軀，猛地炸開。

龍首，左眼化為一輪太陽，右眼化為一輪月亮。

龍身內，玄黃之力演化五行。

龍尾，殘軀的力量化作周天星斗，其中七顆大星尤為矚目。

看到這裡，姜河猛地愣住。

「月輪天、辰星天、太白天、日輪天……」

姜河鼻頭一酸，情緒再也無法控制。

以前，他只知道太初之龍率領龍族血戰域外神魔，卻不知道，那場跨域之戰，慘烈到了何等地步。

更不知道，太初之龍在戰死之後，身化九重天，守護洪荒域至今。

這一刻，姜河終於明白，為何在龍族敗亡之後，彼時孱弱的人族能夠抵擋住域外神魔進攻的步伐。

正是靠著九重天，靠著太初之龍死而不已的付出，洪荒域才得以延續。

「神魔犯界，掠奪此域氣運，太初當以死戰！」

數十億年前，太初奮起，搏殺神與魔時發下的誓言，此時響起在姜河耳畔。

「吾友盤，力斬三千神魔。」

「吾友鈞，奪天道之造化，演仙、神二法，傳於後人。」

「仙道封神，逆殺域外……」

隨著太初之龍的娓娓道來，姜河眼前，彷彿看到了自亘古以來，洪荒域生靈的抗爭歷史。

傳說中那位開天闢地的存在，親手斬殺三千神魔，最終力竭而亡。

傳說中那位道尊，強行奪取天道造化，以此推演出仙道和神道，傳授給人族，自身卻被天道同化。

傳說中那些仙人，向死而戰，殉道成神后，建立天庭，然後舉天庭之力殺向了域外……

正當姜河聽得難以自持之際，眼前的世界，忽然黑了下來。

一點光芒，在黑暗中亮起。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嗎？」

光芒中，一道透發著疲憊的聲音響起。

旋即，那聲音變得振奮，「還好，還有後來人。」

「人族，你可願繼承吾的意志，守護洪荒域？」

聽到問題，姜河先是一愣，然後重重點了點頭：「願意。」

「好！」

光芒中的聲音變得欣慰，然後姜河看到那光芒向自己飛來。

一縷火苗，大小如豆粒一般，落在姜河掌心后，化作一枚火焰印記。

「今後，你便是此域的執火者。」

「九重天陷落，洪荒域將迎來至暗之時。而你，將是唯一的希望。」

「持火者，於黑暗中點亮光芒。若有一日你無法承擔重任，記得要將火焰傳遞給後來人。」

「薪火相傳，生生不滅……」

太初之龍的聲音，漸漸低不可聞。姜河的神念，則回歸到了血眸空間。

頭頂，那輪血色豎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縷火焰。

在將持火者的印記傳遞給姜河后，太初之龍完成了守護洪荒域最後的一程。而它在這個世上的存在，也跟著煙消雲散。

那顆血色豎眸，便是太初之龍最後留下的一顆種子。

蘊含著希望的火種。

也唯有太初之龍所掌握的造化偉力，能夠擁有製造技能這種匪夷所思的能力。

「所以，我並不是太初之龍，而是被他選中的繼承人。」

想明白了這一點后，不知為何，姜河突然有些失落。

「這些情況，母親應該知道吧。」

姜河在心裡猜測著，當初九黎兵主曾親口說過，姜河的母親把姜河當做希望，到現在姜河才算知道了其中的含義。

站在血眸空間——不，現在血眸已經沒了，這裡成為了姜河的領域。

「就叫你，希望之地吧。」

希望之地，除了姜河的神念和那縷火焰外，還有一縷縷銀色電弧，和一團玄黃色的雲氣。

銀色電弧，自然是天道之力。而那團玄黃色的雲氣，則是太初之龍最後的饋贈。

一團玄黃母氣。

從那團母氣中，姜河感應到一股浩瀚而厚重的力量。

直覺告訴他，那母氣哪怕分出一縷，也能輕易壓死天尊級別的存在。

恐怖如斯！

這種級別的力量，別說調動，就連神念靠近一些，姜河都會生出要崩潰的感覺。

至於天道之力，姜河倒是可以嘗試著撩撥一下，但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就是了。

在希望之地又呆了一會後，姜河神念離開了這片空間。

剛回歸肉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裹著慘烈的氣息鑽入他的鼻翼。

表情驟然轉冷，姜河抬頭看去，偌大的修鍊區，太初兵團早已不知去向。

心念一動，姜河身影挪移到距離最近的一道氣息附近。

那是一隻黑色的魔靈，細長的口器上正在滴落鮮血。在它腳邊，一隻深淵惡魔的睜大著不甘的雙眼，生命的氣息卻已經從它身上消失。

「昆魔族？」

姜河臉色微變，法則之力悄無聲息蔓延過去，那隻魔靈還沒有所察覺，體內的生機已然破滅。

下一瞬，一團黑色的霧氣，從魔靈體內漂浮而出，姜河一把抓在手裡，讀取之後，臉色變得越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