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空理他，回到樓上，看見曹小雨和她媽媽一起正在收拾着地上那一堆狼藉。

見我回來后，曹小雨連忙向我走過來，問道：「陳大哥，他走了嗎？」

「走了，放心吧！你跟你媽沒事吧？」

曹小雨情緒低落地搖著頭，說道：「我沒事，我媽被他打了兩巴掌。」

她媽媽也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沒事，陳老闆，今天謝謝你了。」

「沒事，不過他怎麼找到這裏來的？」我十分疑惑的問道。

曹小雨搖著頭說：「我也不知道，剛剛我下班回來，正準備和我媽媽做飯，他就來了。」

曹小雨媽媽這時嘆口氣說道：「怪我，今天下午我回去了一趟，沒想到他在家，我拿上東西就跑出來了，沒想到他一路跟蹤到了這裏。」

我跟她們一起將地上的那一對狼藉都撿起來后，對她們說道：「好了，別擔心了，他應該不敢再來了。」

曹小雨媽媽看着我說道：「陳老闆，我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好了，你實在是幫了我們太多了。」

「沒事的姐，不過這樣下去不行的，你跟他還是得離婚。」

停了停，我又對他說道：「這樣，就這兩天我給你們找一個律師，他不離也得離。」

曹小雨媽媽滿是感激的看着我，說道：「陳老闆，我們家的情況你可能不太了解，這婚是得離，我也諮詢過律師了，可這婚不好離。」

「為什麼不好離？」我疑惑的問道，難不成這其中還有隱情？

曹小雨媽媽又一聲嘆息道：「一年前我跟他一起簽了一個債務合同，我當時根本不知情，被他給騙了……當我知道后，已經晚了。」

這連曹小雨都不知情，她頓時疑惑的問道：「媽，什麼債務合同啊？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她媽媽滿是遺憾的說道：「當時他說要自己做點生意，就決定去向銀行貸款，我真的以為是銀行，可對方根本不是什麼銀行，就是放高利貸的。」

我算是聽明白了，意思說她和曹小雨爸之間共同簽署了一份借款合同，是他們共同所有。

她還說，借貸公司的人告訴她，再過兩天不還錢的話，就不光是打電話那麼簡單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問她詳細的欠款情況。

她說，本來借了二十萬，但現在要還三十六萬。

其中十萬是違約金，就是沒有按時還款的違約罰金，那六萬是不到一年的逾期利息和什麼管理費之類的亂七八糟費用。

聽到這些數據，我不由罵了幾聲。

那六萬的逾期利息和其他就算了，只要違約就要多還一倍，這些吊毛真他媽狠，簡直吃人不吐骨頭，哪是什麼借貸公司，擺明了就是高利貸。

雖然我對這種民間借貸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這種基本都是不合法的。

又思考片刻后，想好大概要怎麼談之後，我拿出手機，對曹小雨媽媽說道：「姐，你把借貸公司聯繫人的電話給我，我來跟他們談談。」

她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便將號碼告訴了我。

我也沒有猶豫，當即便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后，聽筒里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哪位？」

我平靜地說：「你好，你認識宋青蓮吧？」

「宋青蓮，誰呀？你誰呀？」

「我是宋青蓮女兒的朋友，她們在你們公司里有有一筆欠款，我想跟你談一談那筆欠款。」

「哦？那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怎麼着？你要幫她還嗎？」

對方的語氣並不友好，我沒在意這些，依然平靜地說：「我想跟你說的是，你們的利息和違約金管理費等等，都不合法，我們完全可以報警說你們放高利貸。」

「呵，別跟我談什麼合法不合法，我們的借款利息只有百分之三十六，在法律允許的範圍之類，狗屁的高利貸。」

「你這一套只能騙騙不懂法律的人而已，不論是借款利息，還是逾期利息、違約金，合計超過本金百分之三十六，法律就不會支持這一部分的利息，更何況你那十萬塊違約金就已經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利息了。」

對方顯得有些惱怒：「你他媽誰啊？跟老子談什麼法律？他們的借據跟合同都在我這裏，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有本事就報警啊，廢他媽什麼話啊？」

我依然平靜地笑了笑，說：「沒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那你找宋青蓮她老公要錢去啊，找宋青蓮算什麼？」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剛才還跟我講法律，現在怎麼不講了？婚姻法規定夫妻有共同承擔債務的責任，懂不？」

「婚姻法是有這麼個規定，但還有一點你沒說，夫妻一方借錢來賭博並隱瞞實情，另一方不用承擔債務。」

稍稍停頓一下后，我又補充道：「而且，宋青蓮=跟她老公離婚之後，你更不能找她和她女兒，哪怕是打電話騷擾，分分鐘可以報警抓你。」

「你他媽究竟是誰？別整天拿報警嚇唬我，老子跟警察就沒少打交道，你愛報警就報，別在這跟老子胡扯。」

我用稍微強硬的語氣說：「你沒必要知道我是誰，也沒必要衝我吼，對你沒好處。你是求財，我是替她們母女倆求個安靜，只是想跟你平心靜氣地談一談，談的攏對雙方都有好處，但要是談不攏，你一毛錢都拿不到。」

電話里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才說：「好，那談，你說吧，談什麼？」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我再說一遍，這筆錢雖然是宋青蓮和她老公共同簽字，但是宋青蓮並不知其中真相，就算你要帳也不應該來找宋青蓮，明白嗎？」

停頓一下后，我又補充道：「另外，你也不希望這件事情鬧大了吧？對你沒好處的。」

電話里那人一直在安靜地聽着，我又繼續說道：「這事終是宋青蓮老公不對，你和他老婆都是受害者，你收不回錢的話，就要白白虧掉當初借給他的二十萬，這一點我能理解你，也不想讓你這麼虧。

但，你這筆錢吃得也太狠了吧，你也不想想她老公這些年來賭錢輸掉了多少錢，家產全部賣光了，全家都是窮光蛋，她女兒才剛剛大學畢業，實習期根本沒什麼工資，你一開口就跟她們要三十多萬，她們能拿得出來嗎？拔毛給你？」

那人急了：「我怎麼狠了？白紙黑字合同上寫的就是這麼多，我是做生意的，做生意就得有規矩，懂不？」

「懂，但你這規矩收不到一毛錢有什麼用？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你自己權衡清楚。」

「你到底是誰？」

「那麼想知道我是誰？」

「你說。」

「說了你也未必認識我，有什麼意義嗎？兄弟。」

電話里又沉默了片刻，那人語氣終於軟了下來，說：「你跟我講這麼多，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