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肅手中的動作停了會，什麼都沒說。
樓水萱見他生氣，眼淚又忍不住了。
“你不要氣，我，我，我不是……”
“別說了。”皇甫肅替她擦掉眼淚，繼續爲她敷臉。
“明天別去上班了，在家陪我。”
“嗯。”
樓水萱心裡知道，這是最後一天，也是他最大的恩賜了。
“有沒有好點？”
他輕聲問道。
“嗯。”樓水萱點點頭。
這件事就像病毒一樣一下子瀰漫整個空氣，有人歡喜有人愁，他們兩人彼此懷揣着心事，氣氛靜謐得詭異，誰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樓水萱心裡想的是終於自由了，一下子就獲得自由的她有些手足無措，皇甫肅是不是就此放過她，以後是不是各走各的了，她和凌逸是不是能繼續在一起……
她心裡的疑問很多，卻始終不敢問出口。
皇甫肅的面無表情地替她敷臉，連自己的手指被冰塊凍得寒氣逼人也沒有感覺……此時的他心裡藏了一個陰謀，至於是什麼，樓水萱看不出來。
“肅……”她終於忍不住先開口。
“嗯。”皇甫肅應答了聲。
樓水萱忐忑着心情，想了想，還是不問得好。
好不容易不惹他生氣了，如果又說錯話，說不定他就不會放過她了。
“說吧。”
皇甫肅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倒無所謂。
樓水萱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硬着頭皮問。
“明天過後，我是不是恢復自由了？”
“你想還是不想？”皇甫肅問道。
“當然想！”
樓水萱急忙肯定，見他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她只能改口。
“想是想，只是不確定……”
“你想續約也可以。”
皇甫肅幽幽地說。
樓水萱立刻噤聲。她纔不想回到他身邊，這個噩夢長達一年，現在她終於可以醒過來了，她纔不想繼續受折磨。
“還有什麼想問的？”皇甫肅乾脆讓她問個夠。
樓水萱想了想，脫口而出。
“契約結束，凌逸的活動也會跟着結束嗎？”這是她最在意的問題了。
“不會。”皇甫肅打消她的顧慮。
樓水萱終於放心，原來，她真的自由了！只要過了明天，她一切都自由了！
“明天過後，我會搬出去，謝謝你這一年的照顧。”
雖然她感受到的是痛苦和折磨，不過，不管怎麼說，他肯放過她，她已經很感激了。
皇甫肅的動作怔了怔，這個女人就這麼高興？還剩明天一天，她這麼快就先說訣別的話了？皇甫肅冷着臉。
“別高興得太早。”
“沒有高興！”
只是心裡樂開了花……
“睡覺吧。”
皇甫肅不打算要她，反正還有明天最後一天，今晚就先讓她歇息。
“晚安。”
樓水萱的聲調都帶着愉快。
她甜甜地進入夢鄉，即使睡着了，嘴角還不忘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皇甫肅看着她的睡顏，一整夜都沒有閤眼。
第二天醒來，皇甫肅已經不在牀上了。
樓水萱揉了揉長而凌亂的黑髮，四處找不到他的身影，有些餓，打開冰箱卻沒什麼吃的，只能洗漱完畢下樓買。
說好讓她陪他，結果一覺醒來他就不在……搞什麼飛機……
算了！
樓水萱決定買多點東西，今天是最後一天，好好的做一頓飯，徹徹底底地跟他告別。
想到這，她的興致更高了。
掏出手機，她給王寧打了電話。
“寧姐，我今天身體不舒服，不去上班了。”
“我知道，總裁已經跟我說了，放心吧，凌逸和陸子昂我會替你帶的，好好休息。”
王寧的聲音從手機另一頭傳來，樓水萱有些訝異，同時又感動。
“謝謝。”
好在這棟小區有一個獨立的超市，不用走出外面，否則樓水萱真擔心她撒的謊被人戳穿。
在超市裡挑了很多蔬菜水果，還有一大堆材料，她大包小包地付了款，回到家，發現裡面安靜極了。
“肅，我回來了。”
她換了鞋，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
皇甫肅陰沉着臉，凌厲的雙眼在她身上掃了掃，才淡淡開口。
“去哪了？”
“買點東西，今天想做飯給你吃。”
樓水萱將東西放下，走到他旁邊。
“散夥飯？”
皇甫肅的語氣不免嘲諷。
樓水萱白了他一眼，一走近就發現，桌子上放着一疊照片，雖然有些凌亂，可是上面幾張，竟是她和凌逸在車裡激吻的照片……
奇怪，這是什麼？
“想看的話拿近點。
”皇甫肅將一隻胳膊搭在沙發的邊緣上，饒有興致地看着她。
樓水萱膽怯地看了皇甫肅一眼，顫抖着手將照片拿起來一張張地翻着，這不是三個月前，她從聖托裡尼回來，凌逸去接她的照片嗎？
他們在車上熱吻，回家一起做了飯，彼此對抱在客廳裡睡着了，還有在沙發上激吻的模樣……
把所有照片一一看完，樓水萱終於知道皇甫肅這麼生氣的原因了，她顫抖着音。
“肅。”
“這是怎麼回事？”
看似平靜的問題，卻帶着讓人窒息的語調。
樓水萱有些害怕地看了他一眼。
“這是真的。”
“爲什麼我不知道？”
皇甫肅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
“你們住到一起，還做出這樣的事，我不知道，不問，你也就瞞着。”
樓水萱有些把持不住了。
“這不是怕你生氣，所以不敢告訴你嘛，那天逸不肯回家，於是就留他在客廳過夜，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的……”
“這還叫什麼都沒發生？”
皇甫肅忽然勃然大怒，怒斥的語調響徹客廳。
“你別生氣，聽我解釋……”
樓水萱被他的憤怒嚇了一跳，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你怎麼解釋這個？”
手中拿着照片質問，他一生氣將所有照片都揚到她那邊，頓時，一張張照片在空中飛舞，紛紛散落在她的周圍。
樓水萱看着一地的豔照，心裡忐忑不安。
“我和他頂多就是摟摟抱抱，至於你想的那種程度，還達不到。”
“都這種程度了，想都不用想。”
皇甫肅忍着怒火，從沙發上緩緩地站起身，盯着她蒼白的小臉，語氣充滿憤怒。
“我平時待你不薄，把凌逸捧到了現在的地位，在契約期間，你們竟然揹着我做這種事……”
“我沒有……”
樓水萱有些難爲情地辯解。
“你真讓我失望，樓水萱。”
皇甫肅凌厲的雙眸快要把她看穿。
“你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報答我？”
“我不知道照片是哪來的……”
樓水萱支支吾吾地說。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肅，最後一天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你看我買了你最喜歡的胡蘿蔔，我做給你吃？”
“少來這套。”
皇甫肅冷冷地回絕。
樓水萱不明白，這點小事都值得他大動肝火，可是，皇甫肅惱怒的原因不止這個，就在剛纔，他得知明天的婚禮就是凌逸對樓水萱的求婚宴，到時候全國各地的記者都會趕來。
是的，他處心積慮了一年，折磨了水萱一年，一切都沒用，凌逸還是照樣得到了幸福。
凌逸不配，凌家所有人都不配，他不能讓求婚宴如期舉行，絕不能。
“肅……”樓水萱看着他的臉色，嚇得語氣顫抖起來。
“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皇甫肅移動視線，冷冷地看着她。
樓水萱已經忍不住瑟瑟發抖，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皇甫肅，雙眸充滿血絲和恨意，就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人情，恐怖得讓你震驚。
她的心裡一股寒氣揭竿而起。
“肅，你這樣好可怕……我們，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不要氣，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最後一天，我怎麼捨得用來生氣？”
皇甫肅又恢復以前漫不經心的語調。這種前後巨大的落差讓樓水萱訝異。
他總是能在半秒之內迅速切換自己的情緒。
樓水萱看着他的表情，完全找不到剛纔一絲絲慍怒，就好像剛纔的他並沒有生氣一樣，是她的錯覺嗎？
“今天不用做飯了。”
皇甫肅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她的臉蛋，嘴角的笑意加深。
“昨晚你醉了，沒捨得要你，今天是不是該好好補償我？”
“吃完飯再做好嗎？”
她從剛纔就很餓了。
皇甫肅不同意。
“寶貴的時間，怎麼可以用來浪費。”
他雙手捧上她的小臉，認真地看幾眼，輕輕地吻住她的脣，慢慢閉上眼。
他的吻輕柔極了，一點點吞噬她的理智。
樓水萱配合着，一點點回吻着他，最後一天了，她只想盡力做好，不惹他生氣。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努力迴應卻讓皇甫肅更爲惱怒，因爲她即將獲得自由所以願意配合，這樣的積極落在皇甫肅心裡，就像一根刺，讓他渾身不舒服。
他壓抑住怒火，更加想吞噬她。
吻夠了她的柔脣，她的眉，她的眼，她整張臉，皇甫肅終於停下來，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調戲。
“去開那邊那個按鈕。”
樓水萱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玩什麼。
經過他這麼一說，她才注意到窗簾邊竟然藏着這樣一個按鈕。
她走過去打開，四面牆壁迅速切換成鏡子，就連天花板也不見了，變成明晃晃的鏡子。
樓水萱的訝異還沒舒展開來，她就注意到所有的臥室，客廳，洗手間的牆壁全部變成鏡子，皇甫肅將她摟在懷裡。
“這樣就能360°全方位欣賞我們的姿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