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的後院,看著那全部已經腐爛的種子,王福和長孫沖都大氣不敢出。
這可是司空府近段時間以來最大的秘密啊,為了種植辣椒,管家王福不吃不喝也要在此守著,長孫無忌三天兩頭就要來看看,長孫沖更是隔三差五就往鄠縣去打聽消息,為的就是能將辣椒種出來,獻給陛下,成為祥瑞,屆時,也能為長孫沖爭取個爵位啥的。
以前,長安城的勛貴二代們,除了胡吃海喝,欺壓百姓,那便無所事事。
可自打杜荷出現,就把這風氣給帶偏了。
尉遲寶琳那個大傻子,挖煤獲得了爵位。
魏家的兩兄弟,魏叔瑜和魏叔琬,養豬獲得了爵位。
戴胄的侄子戴金雲,做豬肉獲得了爵位。
其他人家,也就不淡定了,紛紛要自家子嗣去鄠縣,去種地,去養豬,就是想掙個功勞。
一時間,勛貴二代們個個都知書達理,吃苦耐勞起來。
可長孫無忌清楚,尉遲寶琳、魏叔瑜等人,能獲得爵位,功勞是一方面,機遇卻是很重要,如今再要去種地養豬,已經不可能了。
唯獨這祥瑞,大有文章可做。
土豆之所以被稱為祥瑞,乃是因為其畝產能達到八百斤以上,可以救活無數人。
而辣椒,卻是味道鮮美,且獨一無二,絕對也能成為第二個祥瑞。
所以他才不遺餘力地做這件事!
甚至為了怕消息走漏,他將牛先生都殺了。
哪知道,忙前忙后,最後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沉默著,臉色陰沉。
半晌,他才抬起頭來,說道:「沖兒,跟為父進宮,順便叫上孔師。」
長孫沖一愣,好奇問道:「爹,所為何事?」
長孫無忌冷聲說道:「咱們種不出辣椒,也不能讓杜荷種出來,沖兒啊,你去鄠縣這段時日,還沒看出來嗎,杜荷那個懶惰的傢伙,他怎麼可能親自去種辣椒,定然是將這事都交給了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是他的學生,還是農業研究所的所長,肯定會老老實實地聽杜荷的話……而今,咱們要阻止杜荷種出辣椒,唯有從太子殿下身上做文章,事不宜遲,你這就跟隨為父進宮。」
長孫無忌的性格,屬於典型的老子吃不著,那就把鍋砸了。
長孫沖聞言,急忙點點頭。
父子二人離開司空府,親自到國子監邀請孔穎達,三人便一同趕往皇宮。
在太極殿御書房,長孫無忌見到李二后,開門見山地說道:「啟稟陛下,臣近來,聽到長安城有一些不好的傳聞,本不應該過問,可此事事關皇家尊嚴,甚至會影響社稷江山的穩固,是以,不得不立刻前來向陛下稟報!」
李二一聽這話,頓時坐直了身體,問道:「輔機啊,何事令你如此慌張啊?」
長孫無忌嘆息一聲,說道:「陛下,如今,滿長安城都在傳說,當今太子殿下放著好好的太子不做,不做監國之事,不學為政之道,卻整日在鄠縣農場,種什麼辣椒,如此玩物喪志,實在不該……」
李二一愣,笑道:「此事,朕早已知道,承乾如今身為鄠縣農場農業研究所所長,每個月有十日時間要去鄠縣農場,並沒有什麼不好,況且,這農事,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啊!就說承乾研究的肥料,可以讓糧食產量提高三成以上,這可是自古以來任何一位農學大家都沒有做到的啊!朕聽聞那鄠縣百姓,都對承乾感恩戴德呢。」
長孫無忌搖搖頭:「陛下,你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已經足足一個多月沒有回長安了。」
嗯?
李二一下就笑不出來了。
身為太子,消失一個多月,這還得了?
他立即看向孔穎達:「孔師,可有其事?」
孔穎達無奈地點點頭:「陛下,確有其事!」
啪。
李二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豈有此理,當初,他苦苦哀求,朕才恩准他每月去十日,沒曾想,他竟敢違抗朕的命令,連東宮也不要了!」
長孫沖見狀,添油加醋地說道:「父皇,兒臣還聽說,杜荷唆使太子殿下不去研究肥料,也不是種土豆,而是去種辣椒,這辣椒,很難種成,而且成本很高,杜荷便是打算將辣椒種出來,高價賺錢,父皇想必耳聞最近長安城關於辣椒的種種傳聞,這都是杜荷暗地裡搞的鬼,目的就是為了賺錢……」
長孫無忌悄悄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果然,李二聽了,憤怒異常。
他冷冷地說道:「明日正好沐恩,朕便親自去鄠縣農場看看,若是當真如此,朕饒不了承乾和杜荷。」
……
次日。
李二帶著長孫無忌、王珪、房玄齡等一眾朝中大佬,輕車從簡,天剛亮,就已經到了鄠縣縣衙。
本來是打算找杜荷的,來人卻是魏叔瑜。
魏叔瑜直接說,杜荷兩天前就出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長孫無忌冷笑道:「莫非杜荷早就知道事情敗露,悄悄跑了?」
李二沉吟道:「去農場!」
大家這才來到鄠縣農場。
農場的場長,也是司農縣子,傅大柱親自出來接駕。
李二直接問道:「司農縣子,朕問你,你可知杜荷的去處?」
老傅一愣,露出一口黃牙,「哎呀,陛下真是料事如神,神機妙算啊,我家少爺,就在農場里呢,他昨日就來了。」
「讓杜荷趕緊出來接駕!」長孫沖大聲說道,頤指氣使的。
老傅面露難色,「長孫公子,我家少爺現在很忙,他有交代,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打擾他。」
李二的眉毛一下擰巴起來。
長孫沖得意地問道:「陛下來了也不行!」
老傅腦袋一根筋,想了想,回答道:「按照少爺的吩咐,應該不行。」
「哼!」
李二忍無可忍,率先朝前走去,不悅的聲音響起:「司農縣子,前面帶路,朕倒要看看,杜荷在忙什麼天大的事。」
老傅趕緊跟上。
長孫沖揮了揮拳頭,小聲說道:「哼,杜荷,你好大的膽子,連父皇也不放在眼裡,這回,你死定了!」
說著,他急忙跟上大家的腳步。
一行人在老傅的帶領下,很快就來到一個隱蔽的山坳處,此地極為隱秘,一路來,都要人看守,若非老傅帶路,其他人別說找路,就是那些凶神惡煞的護衛也不會讓他們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