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車內的活人離開后，陳歌拿出漫畫冊，將一位位員工喚出，他沒有解釋更多，直接走到車輛最後一排。

烏壓壓一片「人」，那對情侶被嚇壞了，他們千算萬算，真沒想到自己都已經這樣了，還會遇見劫車的。

「這裡很危險，你們暫時先跟著我吧。」

陳歌沒有去詢問那對情侶的意見，讓閆大年將他們兩個收進了漫畫冊當中。

那對情侶只是比較強一點的執念，和老周、段月差不多，所以陳歌也不擔心他們會搗亂。

處理完了那對情侶的事情，陳歌又帶著員工圍住了靈車司機——唐駿。

「說吧，為什麼在車站的時候，你不讓我上車？」

司機沒想到陳歌會這麼記仇，到了終點站了還不肯放過他。

五官擠在一起，司機感受著來自四周的壓力，怯生生的說道：「紅衣是不能上車的，這輛車只有絕望的人和執念可以乘坐。」

「你知道我身上有紅衣？」陳歌瞥了司機一眼，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是誰讓你來開這末班車的？」

「我不知道。」司機小心翼翼回答著陳歌的問題，他從沒見過這陣仗，不用陳歌多問，就直接把所有東西都說出來了：「我是個公交車司機，以前就是開104路末班車的。我們公司里流傳有很多和這末班車有關的恐怖傳說，說這車子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怪事，結果很多老人都不願意開，最後領導沒辦法說開104路末班車的司機每個月多發三百的補助。我這人膽子比較大，所以就當上了末班車的司機。」

「後來你都遇到過什麼？」陳歌盯著司機的臉，對方應該沒有撒謊。

「104路公交車線路很長，橫穿九江，連接了東郊和西郊，第一次開的時候，交班的老師傅偷偷給我說了幾句話。」司機看著陳歌的臉，此時此刻他更加後悔了：「他告訴我開夜班車的時候，不管車上有人沒人，在經過站點的時候都要打開前後車的門，停一會。還說千萬不能在站點以外的地方停車，不能在某個站點停車超過三分鐘。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是，在下雨天的時候，一定不能開的太快，越慢越好。」

司機額頭的汗水越來越多，他不斷用肩膀上的毛巾去擦拭，但是沒有任何作用，過了一會，陳歌才發現，那好像不是汗，而是水。

隨著交談的深入，司機臉色也越來越差，他露在外面的皮膚略有些浮腫，就好像在水裡浸泡過了很久一樣。

「我記住了老師傅的話，剛開始的幾個星期，我也嚴格按照他的叮囑，不管有人沒人，都會打開車門在車站停留一會。」

「直到一個月後，那天下著大暴雨，進入東郊后，車上就沒有一個乘客了。」

「整輛車就我一個人，前面幾站，我還會按照師傅的要求，打開門停一會。但是我後來一想，車上又沒人，車站也是空的，我開門、關門幹什麼？純粹是浪費時間啊。」

「那天和今天差不多，雨越下越大，我也急著早點下班回家，所以後面所有站點，只要我看見車站裡沒有乘客，就會直接開過去。」

「結果開到自來水廠後面那一站的時候，我突然聽見車裡有人說話，具體說什麼我也沒聽清，好像是讓我停車。」

「外面黑燈瞎火的，再說還沒到站點，我就沒給它停。」

「又往前開了一會，我突然意識到不對，自己這車上根本沒有乘客啊！那聲音是從哪來的？」

司機說到這裡肩膀開始打顫，他低下頭，雙手抓著頭髮，從額頭滲出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我感覺全身都好像被凍住了一樣，抬頭朝後視鏡里看去，然後發現，就在我身後站著一個人，他皮膚泡的發白，眼睛都快要鼓出來了。」

司機的臉慢慢揚起，他皮膚蒼白，眼睛外凸，和他自己的描述很相似。

「我慌亂之中急打方向盤，然後車子就一頭栽進了江里。」這司機還很有講故事的天賦，他一口氣說完這些，偷偷看了陳歌一眼，見陳歌沒有動手的意思才繼續說道：「我看著自己沉入江里，後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睜開自己的眼睛時，發現自己仍在這104路末班車裡，旁邊還站著一道影子，它告訴我說，只要我載夠一千位乘客，就可以重獲自由。」

「影子？形容一下他的身體輪廓和說話語調。」

「那影子跟我體型一樣，簡直就像是我自己的影子活了過來，他的聲音我形容不出來，或者說聽過以後，轉眼就忘記了。」

看司機的表情和說話語氣，他應該沒有撒謊：「這鬼影還真是滴水不漏，比我以前見過的所有鬼怪都要難對付。」

「如果你是想要調查那影子的話，我還可以給你提供一個信息。」司機整張臉看起來浮腫嚇人，他已經卸去了偽裝：「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放我離開。」司機期待的看著陳歌：「我出事以後，家裡人肯定特擔心，我想回去看一看。」

「我到時候可以陪你一起回去，你還有其他什麼心愿，全都說出來，我會盡量幫你實現。」陳歌態度和緩了很多，他已經把司機當做了自己人來看待。

「你陪我一起回家？」司機完全猜不出陳歌的真實想法，他感覺眼前這個恐怖的傢伙很可能會對自己家人下手。

糾結了許久，司機嘆了口氣，放棄掙扎：「我曾問過影子，為什麼要把乘客全部送到荔灣鎮，它說自己在荔灣鎮養了什麼東西，需要不斷注入痛苦和絕望。」

「弄出一扇失控的門，把整個九江絕望痛苦的人都送到這地方，就是為了培養一個東西？」陳歌記住了司機的話，他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將司機也收進了漫畫冊里。

104路靈車上的乘客現在只剩下中年婦女一個人了，她目睹了陳歌之前的「暴行」，此時非常害怕。

「別耽誤時間了，把你知道的，也全部說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