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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門桃花香 - 第三百二十五章 醋真花怒掌玉娘字體大小: A+
     

    亭荷笑道:“我瞧着小鹿跟在張大掌櫃後面幹活兒可賣力了,沒準往後又是個女掌櫃呢!”

    香草點頭道:“我瞧着小鹿真有做掌櫃的料。姨夫平日裡沒少教她算盤記賬,還能掂量銀子呢!”“我早看出來了,張大掌櫃這爹倒跟別的爹不同,別的爹都管着自家閨女老老實實地學女工學廚藝,縫嫁妝守規矩。他倒好,竟教些男娃學的東西,女工廚藝倒樣樣不會。但凡是小鹿想做的事,他一準幫着小鹿,沒少把姨奶奶給氣着。”

    “不曉得姨夫跟姨娘還在吵沒有呢?”吃過早飯後,香草去了客棧裡。在賬房,她看見張金早到了,便問起昨天玉孃的事。張金說道:“好在只喝了一口,拉肚子是在所難免的。司璇已經給她熬了藥,喝下歇息一天應該沒事了。”

    香草笑道:“我該給她頒個最佳員工獎了!我倒是挺佩服她的,都曉得毒性咋樣就敢喝下去。”“她就是那樣的,光想着別人了,很少替自己想想。對了,我打算讓她歇息幾天,好好養養精神,倉庫那邊我會兼顧着的。”“讓她歇着吧,橫豎你還有個小鹿掌櫃幫襯你呢!小鹿呢?今天沒來嗎?”

    “莫提了!”張金笑着搖頭道,“昨夜裡跟着良傑去找吳良仁了,半夜裡纔回來,這會兒子在家正睡得香呢。我沒吵她,讓她多睡。”出力沒掂。

    “那吳良仁找到了嗎?”

    “找着了,自己鑽林子裡出不來了,從前還是在這片長大的呢!做了兩回官,倒把本兒全忘得一乾二淨了。到最後,還是小鹿和良傑領着吳善才他們找到的。這兩娃兒沒在林子裡白玩那麼久,比大人還熟悉路呢!”

    這時,小滿從窗戶那兒伸了個腦袋進來衝香草笑笑說:“大表妹,那南強有話跟你說了,見不見?”

    “見吧,”香草點頭笑道,“橫豎沒事做呢,聽聽他打算咋給自己辯護!”

    “行,我帶了他去月圓居,你先候着。”

    小滿把南強帶到了月圓居里。他一見着香草,立馬換了副嘴臉向香草求饒道:“你放了我吧!下藥那事是我不對,我沒敢下毒藥,就煮了點拉肚子的水放進湯裡,就是想……想出口氣兒!看在我妹子的份上,你饒了我這回吧!”

    香草笑問道:“你想出啥氣兒呢?替你自己出,還是替吳良生家的蘭嫂子出呢?”

    “咳!我……我那是鬼迷了心竅!那姓蘭的婆娘最好勾男人了,我一時沒見識就上了回當兒!那劉好月也不是啥東西,我思來想去,那天她老跟我說吳家那兩個懷兒婆吃錯東西咋樣咋樣,我就聽進去了,想了這麼一個法子……其實其實,我沒啥壞打算,就是想讓那吃席的人都拉拉肚子,給你客棧抹個黑。”“還沒壞心眼呢?”香草搖頭道,“爲啥非放在魚湯裡不放在其他菜裡?”

    “那是碰巧……”“是碰巧嗎?你心裡大概也盤算過的,桌上的菜那兩個懷兒婆未必全都會嘗一遍,而唯獨魚湯她們是必定要喝的。你原本就打算禍害她們兩個,叫我這老闆娘下不來臺,心腸還不狠嗎?”南強嘟囔道:“我就是想嚇唬嚇唬她們,拉個肚子沒啥吧?”

    “這還沒啥呢?”香辛在旁叉起腰氣憤地說道,“那懷兒婆拉肚子可大可小,事小還好辦,那事大了就是要掉娃兒的。你這個良心給烏鴉啄了的東西,我真想往你臉上扇兩巴掌呢!香草,跟他廢啥話呀?索性送到鎮長那兒去,交給鎮長處置!這起人斷不能留在鎮上了。”

    南強忙擺手道:“莫送我去呀!老闆娘,大不了我回許家壩去,往後都不來了,行不?求求你,看在我妹子的份上,饒了我這次吧!”香草看了一眼香誠問道:“大哥覺得呢?”香誠擺擺手道:“你看着辦吧!橫豎當沒這個大舅子就行了!”

    “哎,大哥,”南強套近乎道,“你不能見死不救呀!我妹子還得伺候你一輩子呢,你幫我說句話又咋了?往後你和我妹子生的娃兒終歸是要叫我一聲大舅的,這層干係是脫不了的吧?”

    香附起身道:“那庚帖的事都還沒回話,你倒扯起生娃兒的事了?合不合再說吧,扯那麼遠幹啥呢?一人做事一人當,做了又害怕你算哪門子的男人呀!乾脆進宮裡當閹人算了!”

    南強哭喪着一張臉道:“親家老爺……”

    “打住!”香附忙擡手道,“誰跟你是親家呢?我可不是啥老爺不老爺的,你叫錯人了!草兒,你看着辦吧,莫因爲家裡這點事耽誤你處置這傢伙了。你大哥又不是娶不着媳婦。”

    香草正要開口時,院子外忽然傳來了許真花的叫喊聲。當張金把許真花連拖帶拽地丟進月圓居里時,大家都驚愕不已。許氏第一個反應就是:“咋又鬧起來了呢?不是已經和好了嗎?”

    許真花從地上爬了起來,抱着張金的肩頭狠狠地咬了一口,比小鹿咬良傑還狠。她咬完後,抹了一把眼淚和鼻涕,哭道:“我就是砍死你,也不會便宜那個狐狸精的!”

    “我跟你說了,她不是狐狸精!”張金怒喝道。

    許氏慌忙問道:“啥狐狸精不狐狸精的呀?是不是又爲了那玉娘?哎喲喂,不消停了呀你們這是!”

    “姐,勞煩你看着你妹子,莫再放出來亂跑了!”張金說完轉身要走,許真花把月圓居大門嘭地一聲關上了,死死地抵在門上,指着張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數落道:“我跟你了十幾年,這纔看清楚你是啥人!往常窮得叮噹響的時候,你咋沒帶個相好的回來?這會兒子當了大掌櫃的,相好就上門兒了,你有良心沒有?問問小鹿和小滿,我這做孃的虧待過他們沒有?娘啊……”她說完就娘啊爹啊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許氏趕忙上勸道:“真花啊,有話好好說呀!咋還跟小時候似的耍性子呢?跟姐說說到底是咋回事呀?”“姐啊,我不活兒!張金領着相好上家裡來了,還打我呢!瞧瞧我這臉上,嗚嗚嗚……”她痛哭流涕道,“除了娘,沒人打過我,他居然打我!”

    許氏一看許真花的臉上,真是有手指印兒呢,頓時有些氣憤了。她起身問張金:“有啥事不能好好說,非動手呀!當初你娶真花的時候,那話可說得好聽呢!會好好待她,你就是這麼待她的?”香附走過來,拉開了許氏說道:“事情都沒弄明白呢!你往上添啥柴火呀?一邊歇着去!”他看了一眼張金問道:“咋回事呢?還動起手來了?我瞧着你不像吳良生那起喜歡揍自家媳婦的人呢!先莫顧着走,把話說明白了才能叫大家安心吶!”

    張金一臉無奈且憔悴的表情說道:“我還能說啥呢?橫豎她認定了我跟玉娘有苟且之事,總看玉娘不順眼,我啥法子呢?平日裡罵罵也就算了,今天還動手打人了,我再不管顧着,往後她要發啥瘋我能攔得住嗎?”

    許氏驚訝地問道:“你咋還動手打人了?真花,這可是你不對了。那玉娘瞧着有些可憐,昨天還拉肚子了呢,你打她,那不是欺負人嗎?”

    許真花抹着眼淚說道:“我欺負人?只怕是她太欺負人了!剛剛在賬房裡兩人說啥來着,你叫張金自己說給你聽聽!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來!你張金算個啥呀?憑啥要照顧人家一輩子?人家玉娘要走,你留啥留啊?非在你這兒人家纔能有口飯吃?她不能找個男人嫁了?你擋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個清楚,你到底安的是啥心思呀?”

    張金面色沉凝,望着旁邊萬年青樹叢上,顯得十分地煩躁不安。香草怕許真花把張金逼急了,忙勸道:“姨娘,歇口氣,等姨夫想明白了再說。兩口子往後還有大把大把時間呢,慢慢說都來得及的。姨夫不是那心狠的人,不會拋下你和表哥小鹿不管的!”

    許真花哭道:“香草吶,我指望他,我纔是指望錯了!從前他老在外面,我一個人帶兩娃兒容易嗎?那小滿和小鹿算是聽話的了,不給我添堵,還能幫着家裡做事掙錢呢!那年他那賭鬼老爹欠了一百兩銀子的利子錢,張家三兄弟攤了這筆賬,他剛拿回來的銀子全還賬去了。偏他那老孃又和他大嫂合不攏,非住在我們家不可,那看病抓藥不得我們先墊着錢,年底再分攤嗎?上哪兒找錢去,他又幾個月沒回來了!”

    許氏忙揉着許真花的心口勸道:“說歸說呀,不帶這麼大哭大喊的。有啥話都跟妹夫說了,心裡也就痛快了!”許真花又數落道:“那沒錢咋辦?他臨走怕我們娘三累着,只囑咐做了兩畝地,沒多的糧食可買。我擔挑子賣菜能掙幾個錢,說來還是我那兩娃兒爭氣!那年小鹿才九歲,村裡那短命的張老九想討好他東家,送些好東西給他東家補身子,想往懸崖壁縫上取鳥蛋兒。他哄着小鹿捆了繩子從懸崖上吊下去。那丫頭膽子真是大,那麼小,當真把鳥蛋取了上來,還同小滿一起跟張老九耍了個心眼,掙了二兩銀子回來,這日子纔算勉強過去了。”她說罷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

    張金不敢看許真花,可眼裡還是閃着些淚光。他從前不知道這些事,今天是第一次聽許真花說起。許真花又哭道:“你在外跑活兒是辛苦,每回拿了銀子回來我們娘三都不敢胡花了,想着往後多攢點你就不用再往外跑了,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待一塊兒不好嗎?你說我頭髮長見識短,總想着把小鹿往那富貴人家送去,我是沒啥見識,不像你走南闖北見過不少大場面。可我就覺着對不住這娃兒,才那麼小就給家裡掙錢了。你莫小看她,玩歸玩,夏天捉蛐蛐挖草藥,冬天抓鳥趴竹根,總能掙些,我想着就心酸呢,能不叫她往後過些好日子嗎?”

    許氏聽着在旁邊陪起了眼淚,香草的眼睛也溼潤了,吩咐亭荷和尋梅攙扶了許真花起來,然後說道:“姨娘,接着說吧,有啥不痛快的一次抖落清楚了,省得你和姨夫彼此之間落下抱怨。那夫妻之間就是你猜我心裡咋想,我猜你心裡咋想,猜出毛病的。攤開了說,其實就丁點大的事。”

    許真花傷心地搖搖頭道:“我也沒啥好說的了,由着他吧!他要管顧那金玉娘一輩子,那跟養個小沒啥分別,我是不答應的!橫豎和離了就痛快了!”香草看了一眼背對着的張金,問道:“姨夫,話都說到這兒了,您總該漏個底兒了吧?我曉得您爲難,可事情總該有個結果纔是。”

    張金點點頭,轉身說道:“我會有個交代的。香草,你先替我看着你姨娘,莫叫她亂跑了。”他說完想出門去,可許真花死活不讓,衝過去抵在門上歇斯里地地罵張金。

    張金有些火大,一臉無奈地看了看許真花,轉身衝上旁邊的石桌,利落地翻牆而過,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許真花的哭聲嘎然而止,只剩下喘息的音兒了。

    香實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牆對香附說:“爹,石桌放在那兒不穩妥吧?明兒還是換個位置吧。”

    香附也一臉驚訝地點點頭道:“是啊,給你姨夫這麼一下就翻過去了,這院牆是不是得加高呀!”香珠點點頭道:“姨夫真厲害,從前沒見過他有這樣的身手呢!那叫啥來着?”

    “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香實一本正經地說道。

    旁邊忽然傳來許氏的驚叫聲:“真花呀!你咋的啦?香實,快點快點,你姨娘暈過去了!”

    “我拿銀針去!”香實飛快地往自己房間跑去。許氏等人忙把許真花擡回了屋子裡。隨後,香草讓小滿把南強先帶出去,問起了跟張金一塊兒來的許徹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半個時辰前,玉娘來了瓊邀館。她看上去樣子還有些虛弱,可還是掙扎着來上工了。張金了她這副模樣,忙叫良傑去弄些紅糖醪糟蛋來,並把她帶到了賬房裡。

    當時許徹正跟張金對着堂子裡的一筆賬,不好意思在旁邊多待了,帶了自己的帳本子往竈屋去了一趟交代了點事情。等他回來時,看見許真花站在門外偷聽呢!他正打算裝作什麼也沒看見,掉頭就走時,許真花就已經衝了進去。

    “張金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啥事不幹養起小狐狸精來了!你還要臉不要臉呀!都鬧上家門兒了,丟人現眼的玩意兒!你還要照顧人家一輩子呢!現下真是掌櫃的了,都學城裡那些少爺公子養小了?我可是不答應的!”許真花進去了就嚷嚷開了,把許徹嚇了一大跳。“夠了!”

    張金大喝了一聲,甩手就給了許真花一個巴掌。許真花踉蹌了兩步,險些摔倒在地上。她頓時放聲大哭了起來,回頭指着張金罵道:“龜孫子養的東西!你敢打我!我跟那biao子拼了命也不便宜你!”她說完就朝旁邊玉娘衝了過去

    張金臉色霎時就變了,趕緊伸手去抓許真花。許真花甩開張金的手,摔了玉娘正在吃的那碗紅糖醪糟蛋,然後抓了她的髮髻,狠狠地往地上推了下去,嘴裡罵道:“屁的師妹!就是個狐狸精!你敢上門兒來,我打死你!”“嫂子……”玉娘急忙驚叫道。

    “鬼才是你嫂子!再叫我拔了你的門牙!”許真花撲上前去扇了玉娘兩個巴掌!玉娘頓時兩眼發暈,癱在地上起不來了。許真花還想再教訓她時,卻被張金從後面拽住了,推到一邊,怒喝道:“再碰她一下你試試!”許真花飽含着眼淚,驚愕地瞪着張金喊道:“咋啦?想滅了我娶那狐狸精進門吶!你有種衝我揮刀子來呀!我怕你呀!殺了我看你能不能把她娶進門來!”

    “消停一下行不行?”張金罵道,“當着旁人的面,你收斂一下你那爆脾氣行不行?這麼多人還在這兒看着呢!你就跟潑婦似的像啥話?還叫小鹿學規矩,你學的是啥規矩!過門也是客,你就這麼待客的!”許真花撒潑道:“我就是個潑婦咋啦?我好歹沒勾搭別家的男人,安分守己,給你養大了兩個娃兒,你個狗孃養的太沒良心了!連狐狸精都帶上門兒,還叫我活不活?”

    “誰是狐狸精了?你嘴巴莫再那麼不乾淨了!有火兒就衝着我發!”。

    “心疼你相好的了?”許真花抓起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地朝張金砸去。張金急了,那可是整理出來的賬本和單子,月底要交給香草和蒙時的呢!他本身有些功夫,捉了許真花的手連拖帶拽地拉出賬房,往月圓居去了。

    許徹說到這兒時,添了一句道:“沒瞧見張大掌櫃那麼大火氣呢!平日裡都跟我們說說笑笑,誰曉得發起火來跟頭倔驢似的。我們都站在外面,不敢進去拉他們兩人。玉娘現下怕還在那兒坐着呢!”

    “你瞧着玉娘咋樣了?”“臉白得跟紙似的,估摸着昨天拉了肚子,今天又捱了打,得病一場了!”

    “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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