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生氣。」

楊錦夏嘴裡說著，臉上卻還帶著笑意，一點也不看出來她在生氣，「昨天晚上，真是恨不得揍你一頓。」

「回去后，我查了一下那個女明星。還真是不得了啊。有哪個男人，能頂得住呢？」她像是有些感嘆，「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她，要不是她的出現，你跟希雲，也不會這麼快分手。」

陳旭的拳頭倏地握緊，說，「我是不會跟她分手的。」

楊錦夏一笑，說，「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這時，他們身後響起了一連串的汽車喇叭聲。陳旭這才想起自己一直站在人家小區門口，擋住出來的車了。往邊上一讓，回頭看去，車子很熟悉，是柳雨萌的。

他的心裡咯噔一聲，就見到那輛車用很慢的速度緩緩駛過，車窗放下來，開車的正是柳雨萌，羅希雲坐在副駕駛。

柳雨萌臉上帶著冷笑，吐出一句「渣男。」

另一邊的羅希雲眼睛望著前方，像是沒有看見他一樣。

車子很快拐過彎，消失在馬路上。

這下真的是火上澆油了。

陳旭卻沒有太大的反應，神情看起來有些木然。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再糟又能糟到哪裡去？

旁邊，楊錦夏說，「我送你回醫院吧。」

「謝謝。」陳旭點了點頭。

楊錦夏這次開的是一輛商務車，後排的空間很大。陳旭上了車后，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楊錦夏則拿出一份文件在翻看著。

沉默了十來分鐘，陳旭突然說，「對不起。」

「嗯？」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曾經想著，就這樣跟你過一輩子。如果當初你沒有走的話，就算後來我知道了真相，我也不會再去找希雲，更不會有錦宣那檔子事。」

昨天晚上，他一夜沒睡，想了很多很多，事情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如果當初他膽子大一點，或者羅希雲主動一點，他們走到了一起。就不會有後來那些事情了，第二個夢境他也不會拉楊錦夏進去。

在第二個夢境之後，如果楊錦夏沒有離開他，就知他知道她騙了自己，多半也不會跟她分手。同樣沒有羅希雲什麼事了。

第三個夢境之後，如果他知道羅希云為他殉情了，他也不會接受白錦宣……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種種陰差陽錯，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他也知道，其中最大的問題，就在自己身上。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一直以來，面對感情的時候，他不夠果斷，該主動的時候不主動，該放棄的時候，又不願放棄。

道理他都懂，可是面臨割肉之痛的時候，沒有幾個人能狠得下心。至少，他不能。

到了現在，就不是割肉那麼簡單了，相處得越久，感情就越深。他無法想像，自己真的失去了羅希雲后，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跟楊錦夏的關係更加複雜，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對這個女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他明明對她很忌憚，提醒自己一定要防著她，可是做出的事情，卻極為矛盾，連最大的秘密，也主動告訴了她。

在他的內心深處，知道一件事。楊錦夏會騙他，會對他耍一些小手段，甚至會給他身邊的女人一些難堪。但是絕不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

今天，他主動來找羅希雲，楊錦夏卻特意到小區門口等他，為他撐傘，送他回醫院。從某種意義來說，羅希雲是她的情敵。她能做到這樣的程度，他實在無法視而不見。

「當然，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陳旭自嘲一笑，「雖然我不知道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樣的，但是，你一直對我很好，很好很好。我在你的面前，卻想著怎麼去挽回另一個女人。仔細一想，作為男人，我真是渣得無可救藥。」

楊錦夏嘴角挑起一絲笑容，說，「算你還點良心。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陳旭聽她這樣說，心裡好受了一些，想起一件事，問，「你現在跟我走得太近的話，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你知道，當初將我們拆散的，是誰嗎？」

陳旭心裡隱隱有個猜測，還是問道，「誰？」

「就是希雲她爸，羅正海。」

陳旭心想果然，他從羅希雲那裡聽過羅家跟楊錦夏的恩怨糾葛。知道羅家的一部份財產，還在楊錦夏的手上，羅正海肯定是想盡辦法要收回去。這是他們矛盾的根源。

楊錦夏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道，「羅正海一心想著抓我的痛腳，逼著我跟你分開。結果，反倒把自己的女兒搭上了。他知道希雲的男朋友是你后，那個反應，真是太有趣了。他還特意給我打個電話，讓我出馬，將你們拆散。現在，你們好不容易有了分手的跡象，他肯定不願多事，可以讓我們消停一會。」

「既然羅正海他弟弟已經死了，你們的夫妻關係就自動解除了，羅家也管不了你跟誰在一起吧？」陳旭問道。

以前，他就算是心裡好奇，也不會打聽這種隱私的事情，不過，剛才跟羅希雲說開了之後，他的心態有了變化。開始真正將楊錦夏當成自己的女人，她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肯定要打聽清楚，再考慮要如何應對。

楊錦夏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這種變化，也不瞞他，說，「當初我跟他們羅家有一個協議，必須替羅家生下一下兒子，才能掌管屬於羅正新的財產，而且，以後這部分財產，要由羅家的血脈來繼承。羅正新生前，留下了不少精子，就保存在凍庫中。」

「所以，嚴格來說，那一部分財產，並不屬於我，我只是代為掌管。」

陳旭一聽，不由皺起了眉頭，想到她要給別的男人生孩子，心裡就非常不舒服。

楊錦夏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柔聲道，「你放心，除了你之外，我不會給任何男人生孩子。」

陳旭皺著的眉頭鬆開了，緊接著，就想到她上次說過，保存了他的精子，心中一動，「難道，你是想……」

楊錦夏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搖搖頭，「羅正海又不是傻瓜，如果我生了孩子，一定用各種手段來確認是不是羅家的血脈。」

陳旭聽她這樣說，不由得放下心來，他擔心的是，她用他的精子受孕，來冒充羅家的血脈。他的孩子，要認別的男人當父親，用別人的姓，那是他無法接受的事情。

他有些好奇地問，「那筆財產，到底是多少錢？」

「在羅正新手上的時候，大概是八十億。現在，大概有三百多億。」

聽到這個數字，陳旭沉默了，怪不得楊錦夏不願意放棄。這是一筆足以讓任何人都瘋狂的財富。

同時，他也意識到，楊錦夏跟羅正海之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這筆財富，原本就是屬於羅家，羅正海想要奪回來是理所當然的。楊錦夏同樣不可能會將這麼一筆財富拱手相讓。

陳旭心裡覺得，楊錦夏要謀奪這筆財富，道理上不太說得過去。可是，他連一句勸說的話都沒有提。

當利益大到一定的程度，什麼道德，什麼公理，都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捫心自問，換成是他的話，肯定也把持不住。

這時，車停了下來。

醫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