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市。

機場外，一輛寶馬530，帶著幾輛帕薩特、翼虎和英朗之流的小車車，將凌然一行人給裝了起來。

呂文斌一屁股就坐進了第二輛的帕薩特里，左慈典嫌棄的瞅瞅剩下的位置，果斷往前跑了兩步，拉開寶馬的車門，笑道：「凌醫生，我陪您坐吧，正好有幾個科室里的電子文件，您關注一下。」

凌然目前掌握的凌治療組，單論手術量來說，都已經可以算作是雲醫里的大科室了，與之對標的肝膽外科，最多只有他的零頭，這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的人財物就已經相當龐大了，左慈典輕輕鬆鬆就挑出了幾封郵件，請凌然過了目。

等凌然批閱了，左慈典已經伸直了腿，調好了空調，又笑么么的對前排兼職司機的醫生道：「你們今天來接機的都是私車吧。私車其實就不用來了，我們自己打車也一樣。」

「別介，你們千里迢迢的跑過來，還自己打車，怎麼都說不過去。祝院士要是聽說了，不得罵我們幾個小時啊。」兼職司機的醫生說著一笑，道：「您只要別嫌棄我們的車破就行了。」

左慈典是真嫌棄，言不由衷的道：「我自己都沒車呢，談不上嫌棄不嫌棄的……說是說，你們堂堂滬市的頂級三甲的醫生，都開到三缸車了？」

他是用調侃的語氣說出來，感覺能夠緩解一下對方的某種情緒。

司機果然笑了：「我們是什麼頂級三甲，我們是分院嘛，舒服的是大佬，底下的醫生還不是打混。在滬市這個地方，吃喝穿用下來，買車都得貸款。」

左慈典摸摸屁股底下的皮子，笑道：「你這個寶馬夠好了。」

「我這輛是紀主任的、人聽說凌醫生來了，特別借給我開的，不能讓凌醫生坐我的朗逸嘛。」

「紀主任的車？」左慈典上下打量一下，四五十萬的寶馬530，給一般人自然是好車了，但如果是紀天祿的，那就顯的很樸實了。人家可是早已成名的骨科醫生，不說日常飛刀能賺多少錢，復旦系的紀天祿在骨關節與醫學中心內的獎金等等收入，都是不會少的。

兼職司機看出來了，嘿嘿一笑，道：「主任醫師開這個，也不咋地，是吧？」

「在我們雲華就夠好了，總覺得你們滬市的醫生有錢嘛。」左慈典趕忙道：「也不能有錢就買頂配的車吧，530開著就夠舒服了。」

「有錢的大佬也有，上海帶游泳池的別墅，我當年第一次見都驚呆了，堅定了我從事醫學之路啊。」兼職司機說著看看後視鏡里的左慈典和凌然，道：「後來才知道，光是想蹭一個飛刀助手的資格，就夠我奮鬥一輩子了。」

「也沒那麼玄乎。」左慈典笑了，指指自己：「有的運氣好的，兩三年就能跑出來了。」

正在開車的司機險些一腳油門踩下去追尾，緊抓方向盤，再瞅一眼後視鏡，笑了：「大佬真會開玩笑啊。」

左慈典不樂意道：「我開什麼玩笑……」

「您就算是海外留學回來的，也不可能五……四十七八歲的才進醫院吧。」

左慈典愣了幾秒鐘，才算是醒悟過來，臉色不由一沉：「你覺得我今年有五十歲了？」

「不會，最多四十七八歲。我剛才是口誤的，四十七八歲的樣子，差不多的……」兼職司機接著又補救道：「咱們做醫生的本來就顯老。凌醫生又是急診科的，這個就更累了，除非像凌醫生這種，一般人顯老十歲八歲的很正常。」

「所以，你看我的面相，覺得我實際上是五十七八歲？」左慈典稍微有些在意的道。

「我就是隨便說說。」哪怕是兼職做著司機，來接人的司機還是開始變的慎言起來。

左慈典「吁」的一口氣，幾秒鐘后，微變的神色才轉了回來，自失的一笑：「我不是找你麻煩，我是最近參加了幾次相親，都特失敗，有次還被人追著罵了，我現在想啊，可能跟我的長相有關係，太顯老了？」

開車的司機根本沒敢回答，心道：你要是這麼老了，還不知道自己的長相有問題，那你才是真的有問題。

……

小車隊一路開啊開，開到了骨關節與運動醫學中心的地界，卻是沒有往車庫進，而是一拐彎，先到了對面的阜遠體育場。

左慈典不由坐直了身子，謹慎的看著司機。滬上的社會治安還是值得信任的，但車上坐了凌然就不敢保證了，這一傢伙要是給賣掉了，等重黃金想必是沒問題的。

左慈典想到這裡，突然覺得自己平日里想的太少，思慮太輕，對世界的黑暗和危險性缺乏認識……

「薛醫生還在門口等著呢。」兼職司機指了指前面，笑道：「還是凌醫生面子大。」

薛浩初是祝同益的關門弟子，雖然年紀輕輕，但給祝同益做著秘書，位置和忙碌程度自不必說，對醫院裡普通醫生們來說，也算是經常能夠接觸到的重要任務了。

司機將車停到了門前，自己也推門下車，侯在了跟前。

「凌醫生，您可有陣子沒來了。」薛浩初比此前表現的還要熱絡，或許是年齡漸長，面子漸薄的緣故。畢竟，高材生博士生祝同益弟子兼秘書的頭銜頂的久了，也是顯舊了。

「肝切除更殺時間一點。」凌然說話間仰頭望了望頭頂的體育館，他之前給劉威晨做檢查，就有來過此處，對這裡的印象倒是不錯。

左慈典同樣瞅著規模宏大的體育場，笑道：「薛醫生，您直接拉我們過來，是把病人安排到這邊了？是特有名的那種VVVVIP？」

他年紀大了，讀的V多了，像是結巴似的，眼神卻犀利的像是田中角榮。

薛浩初不自在的咳咳了兩聲，道：「知名運動員那種，凌醫生有興趣的話可以安排的。不過，今天主要還是給幾位正在訓練的運動員做個會診。這邊體育館的檢查設備都是齊全的，比到我們醫院裡面還方便，凌醫生不介意的話，咱們先檢查一波，合適的話，可以做日間的，直接送咱們醫院做日間，不能做日間的，再放後面做手術。」

「你們日間手術的範圍擴大了？」日間手術可以理解為，當日完成並出院的手術。理所當然的，此類手術需要降低對病人的要求，提高對醫生的要求。

而在國內，日間手術也不是想開展就開展的，更不是想做什麼手術就做什麼手術。國家首批推薦的手術品種，也就56種，加上後續的，允許進行的手術也不多。就骨科來說，也就是金屬材料的取出，碗管減壓，腱鞘囊腫等少數幾種。

關節鏡診治也在日間手術的範圍內，如半月板損傷就是標準的關節鏡診治。但是，跟腱修補術由凌然來做的話，則是開放性手術，故有一問。

薛浩初略得意了半秒鐘，就道：「日間手術的範圍是說推薦，不在範圍的手術，也不是完全禁忌的，您只要想做，給祝院士這邊說一聲，都沒問題的。實際上，祝院士的意思，也是希望您能多嘗試……」

這就是高階大犇的厲害之處了，論起來，日間手術的推薦範圍，都是一兩位或幾位大犇劃出來的。在沒有畫護城河之前，祝同益想要試試別的手術類型，不光是允許的，而且應當是鼓勵的。

他這樣的醫生不積極的拓展手術品種，該類型的手術，又如何發展壯大呢？

「這倒是不錯。」凌然頗為滿意：「你們什麼時候開始拓展日間手術的範圍的？」

薛浩初遲疑了一下，道：「就昨天。」

「這麼巧。」凌然不禁一笑。當然，他人生中遇到的巧合的事多了，並不需要特別關注。

薛浩初連忙賠了一笑，心道：床位應該能保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