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星系，沙欏城，某個投資回報比奇低的生物研究所里，中青少三人癱坐在三個沙發上，各自喘著氣，一聲不吭。

  累了。

  從源頭起開發新神功是極其費神費力的事，高人該累癱的時候也會累癱。不過高強到老賈這個地步的人也躺了，主要還是因為石鐵心。

  太快了。

  從紙面落實到實際的速度太快了。

  不論怎樣的設想，不論怎樣異想天開的點子，只要是銳氣範疇內的，石鐵心都能高速理解、高速應用、高速實踐，展現出令人嘆為觀止的紮實根基。

  老賈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就銳氣操控這一領域，刨除掉因極特殊原因而卡境界的老怪物，整個太陽系範圍內石鐵心已經可以穩穩踏入第一梯隊。

  多好的人才啊，讓超態神功的開發速度得以激增，比老賈最樂觀的預估還要快。

  可是，超高速的落實也會超高速的反饋出大量的問題。

  這感覺有點像古早時期寫代碼，一個bug修下去，十個bug冒出來。

  即亢奮，又焦躁，進度又快，問題又多，即輕舟萬里，又萬念纏身，老賈分分秒秒都心力用盡，原本飽滿起來的發量肉眼可見的稀疏下去。最後迫不得已，只能癱在沙發上休息一下，刷一刷視頻直播，恢復一下腦力。

  瞥眼再看倆學生，狀態竟意外的還好。

  游東離腦袋上又扣上了炒鍋，但雙眼還算聚焦，頭髮的儲量也還濃厚。老賈不由羨慕，這小子修為尚淺，可三系全齊的他自有一股韌性，不會被輕易摧垮，看來以後還得再多壓榨他一下。

  至於石鐵心，不僅雙眼有神，竟還有力氣發郵件！

  這小子發什麼呢？

  只見石鐵心手指劃拉，幾個高維文字被描畫出來，在半空飄飄蕩蕩。

  每一個文字就是一份蛋白分析報告，原計劃要二十五天搞定一百份，實際上只用了五天就全做完了。

  快，是因為小零的自我疊代太厲害，分析速度不斷提升，完全超出了石某人的預計。

  而今，一百份報告捏在手裡，石某人早就蠢蠢欲動。就像散裝文學的作者手裡握著一百章的存稿，且每天都能再碼二十章——關鍵是每一章都被買斷保底三萬塊，那麼爆更的衝動就會強烈到不可遏制。

  又故意多等了幾天，石鐵心最終拍板決定——爆更！

  雖然這樣顯得自己太牛逼了點，但牛逼點怎麼了？作為一個天資縱橫的論外之才，在科研上有些「略微」高於常人的表現，一點問題都沒有。

  啥？

  十七歲強到這樣，太過分、太扎眼、太引人矚目？

  嗨，多慮了多慮了，太陽系人才濟濟，十七歲的絕世妖孽到處都是，我這點本事也算不得什麼。

  何況一百種甚至一千種蛋白，在宏偉巨大的生命編修工程中連個屁都不是。自己未來必然會接手超大工程量的項目，不把速度提起來，怎麼體現自己的價值，怎麼從大佬那裡接到更多工作。

  於是石某人手一揮，把文字封入了郵件里，叮咚發了過去。

  「喲，師弟，蠻有活力的嘛！」頭上扣著炒鍋的游東離湊熱鬧一樣湊到了石鐵心身邊：「我沒看錯的話，這些應該是蛋白分析吧。」

  「嗯啊。」

  「水平似乎很高。」

  「還行吧，開個研究所總得餬口。」

  游東離在腦海里復盤著那幾個高維文字，嘴巴嘖嘖有聲：「不錯啊，從哪找的外包啊，看著還挺靠譜的。」

  石某人隨口回答：「沒外包，我自己做的。」

  霎時間，沒聲了。

  微覺氣氛奇妙，石某人扭頭看去，只見游東離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重複了一遍：「你親手做的？」

  「是啊。」

  「什麼時候？」

  「你和賈老師調整模型的時候，我閒著也是閒著，就把蛋白分析做了。咋了師兄，是不是做的不太好？恰好您有空，趕緊給我斧正斧正。」

  游東離大聲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

  閒著？也是？閒著？

  這特麼什麼屁話！

  老子累到手指頭都不想動，你還有功夫搞出這麼多報告？

  心中天崩地裂，游東離勉強微笑一下，儘可能保持了身為師兄的從容：「你什麼時候成生物專家了？」

  石某人一臉莫名：「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專精的是數學、言辭、和生物麼，當然會生物學了。」

  「說倒是說過……但你突破二重天才……等等，你主修的不是言辭學麼？」

  「不是啊。」

  「不主修言辭學，還能使用言靈？」

  石某人反問：「必須主修言辭學才能使用言靈嗎？」

  游東離被問愣了：「倒也……不是絕對的。」只不過想用輔脈用言靈的話，對天資、靈性和學識的要求特別變態，變態到游東離作為仙種真人都覺得變態的地步。

  「那你主修生物？」

  「哪能呢。」石鐵心謙遜道：「為了避免跟不上賈老師和師兄的思路，我主修數學。生物學是我隨便玩玩，權當作消遣的。」

  游東離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噴薄欲出的粗口，維持了仙種真人的體面：「哦，是這樣。」

  石鐵心：「就是這樣。我水平有限，拖了賈老師和師兄的後腿，怪不好意思的。」

  「咳咳咳！」刷手機的老賈也猛烈的咳嗽起來。

  媽的，這小子是故意顯擺的吧！

  老賈翻個身，悶悶說道：「沒事，你做的已經不錯了。」

  游東離啪的一手抓在石鐵心肩膀上，心中泛酸，嘴上勉強平淡：「少年仔，雖然你還不錯，但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我懂，我還不至於沒逼數。」石鐵心感慨著：「前些天我還真有點膨脹，認為自己同齡已經可以橫掃了，結果立刻被教做人。一個助理小妹，年齡比我還小倆月，卻能在學識上壓我一頭，太陽系果真臥虎藏龍啊。」

  啊？

  啥？

  游東離和老賈都愣了，悄悄對視一眼，游東離湊近問了句：「什麼助理小妹？什麼臥虎藏龍？誰啊？」

  不可能吧！

  就你這牲口的學識儲備，哪個同齡人能壓你一頭？

  「就她。」石某人一指郵件：「和我聊天的就是。我本以為對面的是科研大佬，結果是大佬的助理小妹。不管我發什麼樣的報告過去人家都是秒回、秒提問，句句切題字字見血，水平真是可以的。」

  游東離頓時想笑。

  不可能，根本不存在這樣的小妹。就那報告，我一個仙種真人親自看都要看好久才能粗通，一個十七歲的小妹哪能——

  叮咚，有人回郵件了。

  看到郵件內容，游東離頓時愣住了。

  石鐵心說的是真的，對方真的秒回郵件，秒打款，而且附加了幾個問題。這些問題深刻又切題，絕非提前準備好的泛泛之言。

  對面真的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看透了報告？

  以自己為基準比較後，游東離有個誇張的猜測：這小子的合作夥伴，難不成是仙人？至少也得是巔峰真君！而且問這樣尖銳的問題是在難為人吧，石小子怎麼可能短時間答上來？

  結果一回頭，石鐵心已經在寫好了郵件，秒回答，末尾隨口閒扯幾句，一併發送過去。

  叮咚，郵件通過量子領域傳送到了中央星紫金山。

  一張貴妃榻上，一米九五的大小姐半躺半坐，一邊擼貓一邊看郵件。

  先看問題的答案——真知灼見、鞭辟入裡，自己設置的幾個陷阱也被破解了。唯有親身深入研究後才能做出這麼快的反應，所以確定不是槍手代勞，她心中便微微有了些欣喜。

  正題之後，還有閒聊。

  大小姐自然的回了兩句，就像網友在隨意的聊著天，扮演著「助理小妹」的角色。行文用語自然而然，還有那麼一點俏皮。

  這實在不像是她會做的事。

  但她就是這樣做了。

  她曾經剖析過自己，自己之所以會這樣做的原因是——熟悉。

  是種沒來由的熟悉感。

  就好似如此這般和石鐵心互相出題、討論修行、溝通知識、表達哲學觀念，甚至什麼目的都沒有的瞎侃，這些行為都已做過許多許久，乃至於成為了習慣、融入了本能、浸染了性格。

  所以她才會在這問答出題的間歇，自然而然的聊點別的。

  「這恐怕也是天外之天的迴響啊。彼端的我與彼端的他，就是如此做的吧。」大小姐看透了事情的本質。

  她應該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割除，因為自己不是那個她。

  但在片刻的猶豫後，她還是保留了這份熟悉感。

  自己不是那個她，又或者自己也是那個她？沒有實踐過就下結論，可一點也不科學。

  所以，何妨一試呢？

  她本就是一個很有探索精神的人。

  況且這感覺也不賴。

  於是郵件往返，信口閒聊，出題答題之間好似高手過招，胡扯閒聊里又帶上了從容餘裕，從未有同齡人能與她進行這種程度的對答。

  郵件往來間雖然不見刀光劍影，但旁觀的游東離竟然額頭冒汗。

  為了跟上思路，他感覺自己的心力又被大量占壓了。

  「這特麼能是十七歲？這水平能是助理小妹？」游東離再也維繫不住體面，大聲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嚷嚷什麼啊，怎麼就不可能了？」石鐵心兩手一攤：「我就十七歲，我還幹過保安送過外賣呢，咋了。」

  游東離一下噎住，說不出話來。

  「東離啊，江山代出，各領風騷，很正常。」老賈給推流了個視頻：「你們倆看看這個直播間，這兩個年輕人也都是十七歲，卻都已經在不同的領域近乎同階無敵了。」

  「鐵心要是想找北啊，這就是北了。」

  石鐵心看向直播，畫面中的一人，赫然就是暗淵。

  游東離目光嚴肅起來：「披風怪漢對普渡慈航，魔佛之戰又要打響了。」

  普渡慈航？

  誰啊，敢用蜈蚣長老的稱號，不怕不吉利嗎？

  石鐵心同步意識，立刻發現暗淵前方不遠處站著一個黃衣黃褲、頂著光頭的——少女。

  就這麼簡單的一個過度章節，我前後改了三遍稿，又整個刪掉重寫了一遍才滿意。也不知道自己卡了個什麼，還好已經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