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浪潮滾滾向前，功法的發展永不止步。

從迷霧紀開始至今的一百年，修行功法和修行理論像科學爆炸時期的工業產品一樣，日新月異。

看看手機，五年前的旗艦機，五年後卡成狗。

迷霧紀的修行功法也是如此。

只不過，手機攢攢錢就能隨便換，可功法這玩意兒修行了就是修行了。除了仙種真君可以有限的彌補根基，其他人基本別想重塑根骨。

這便造就了前浪死在沙灘上的慘烈現象，導致某個階段的散裝文學清一色都寫重生文。

戰氣，就是前浪中死的最慘的那一部分。

毫無疑問，戰氣也是由銳氣升華而來，但是升的不夠高，不夠徹底。在三四十年前，能升戰氣的也都是人中翹楚，也都曾風光無兩、嘯傲小行星帶。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底，當罡氣天成不再是極端少數的稀有物種，戰氣便被掃到了歷史的垃圾堆里。

如今，誰都不會說自己的夢想是修成戰氣。提到三重天高手，會有相當一部分人下意識的就把戰氣、念域，排除在外。彷彿這些先行者只是些行差踏錯的半成品，無法回頭的偽劣貨。

戰氣已經成了上流社會的邊緣，尷尬、滑稽、沒潛力沒出路、無法自處無可奈何。

但不能否認，戰氣終究要比銳氣強得多。

石鐵心還想嘴遁拖時間，對面卻先一步開口了：「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時光的流逝，看到了大時代的浪潮，看到了我可悲的一生。」

他抬起右手，手上凝出一團白色戰氣，聲音低沉：「你知道戰氣已經邊緣到什麼地步了嗎？邊緣到，完全針對戰氣開發的、最新的武功招式，已經是二十八年前的了。」

「二十八年過去，戰氣武功的高度，甚至已經比不上銳氣中的神功。我兜兜轉轉，最後修的竟然是靚團的銳氣功夫，真是他媽可笑。」

「我審視了一下自己，發現我現在為數不多的優點，就是生死戰打的多。除了這個，全是缺點。」

「尤其是心理上出了毛病。」

「風發意氣沒了，強者之心枯了，不認命不服輸的銳意也徹底粉碎了，剩下的只有持強凌弱的窩囊，和不堪入目的癖好——特別喜歡，虐殺後浪。」

此人對著石鐵心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越天才我就越興奮，現在，我已經興奮到要爆炸了。」

石鐵心不為所動，冷靜而專註。

他還在想辦法，五個腦子一起想辦法。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就算是吞噬一切的黑洞，也會在兩極噴出高能射線。再恐怖的絕境也必有遁去的一，這個一，就是一線生機！

那人目光玩味：「還在琢磨呢？就喜歡你這種冷靜型的。越不放棄，崩潰時我就越開心。另外，我這人其實不喜歡說話。你猜猜，我是為了什麼，和你磨嘰這麼久？」

秘境外，王金權的脖子忽然抽動了一下。

失去了石鐵心的強勢壓制，王金權的心靈在全力掙扎，讓他看起來像喪失一樣扭曲的抽搐起來。同時，金身巨像抽調一點力量，金色能量震蕩空間，向著時雨微攻殺過去。夜長夢多，金身巨像打算儘可能快的把時雨微徹底鎮壓。

一旁的楚飛煙一聲驚叫，她發現石鐵心確實是行動的核心。沒有他居中調控，形勢立刻崩盤。

石鐵心看了那邊一眼。

就在這一眼的瞬間，對面那人悍然發動攻擊。

白銀色光霧膨脹，手中戰氣激蕩變化，瞬間變成一片白茫茫的光，淹沒了一切。恐怖的氣機甚至透出了秘境，讓秘境之外的楚飛煙也有種刺骨寒意。

她閉上眼睛，但閉眼似乎毫無用處。

她抬起雙手，但雙手像紙糊的一樣，被白光瞬息穿透。

穿著盔甲，背過身子，沒有任何作用。

楚飛煙簡直要崩潰了，恐懼淹沒了她的心靈。

就在這時，一個人對她發出了當頭棒喝：「那些只是氣勢的餘波而已，你振作一點！」

不是別人，正是拓展空間中的夢夢姐。

楚飛煙被這嗓子吼的一哆嗦，出了一身冷汗，終於冷靜了一點：「你、你說得對，我只是心志被奪產生了幻覺。那是什麼武功，怎麼如此厲害？」

夢夢姐注視著那團光，在心靈平台中飛速說道：「沒有修成無極劫力晉陞二重天的人，無法繼續修行正版無限劫，只能修行劣化版。此人所用的，就是無限乾天劫的劣化版武功——天極玄光。」

「此人以戰氣推動天極玄光，將戰氣轉化為成成千上萬的光針，藏在白光中放射出來。二重天躲不過，逃不掉，擋不住，只能硬硬受著。」

楚飛煙大驚：「那我們豈不是完蛋了？」

夢夢姐怒罵：「你爭氣一點！你只是被氣勢波及，秘境里那小伙汁才是真的在承受千刀萬剮的痛苦！看到那道閃電了嗎，他都沒有放棄，你憑什麼說完蛋了？」

楚飛煙定睛看去，而後心頭劇震。

沒錯，那裡確實有一道閃電。白茫茫的光里，那閃電看起來不甚起眼，好像隨時會悲哀徹底淹沒。但仔細聽去，只覺有霹靂雷音好似不屈的戰吼不斷響起。當注意力穿透白光凝聚在雷音上時，只覺那聲音不僅沒有衰微，反而連綿不絕，漸漸增強，乃至於震耳欲聾響徹心靈。

楚飛煙的身心收到了巨大的震撼，彷彿回到了石鐵心破銳的那一天，回想起那等離子體噴射一樣的恐怖銳意，回想起石心鐵骨、向天揮拳的無限豪情。

她握緊拳頭，呼吸急促，雙眼血紅：「對，對，不能就這麼放棄，我得動，得動起來！我們得設法支援石鐵心！他是這一場戰鬥的核心、是逆轉形式的關鍵，哪怕舍了我的命也得把他替出來！」

「不，你錯了。」夢夢姐的聲音彷彿從天上傳來：「你沒發現小伙汁是在拖延時間嗎？你還不明白嗎？這場戰鬥他雖是核心，但真正逆轉勝負的關鍵，其實，是你啊！」

楚飛煙瞪大眼睛，難以置信：「我？我這種怕到動都動不了的廢物，是關鍵？」

「沒錯。」夢夢姐無比篤定：「來不及解釋了，總之我有辦法擊破那個光線囚籠，但需要三個達到三重天水平的攻擊力撬動一切。現在已經湊齊兩個，第三個近在眼前。」

「我已經把一切有用的信息都傳給了小伙汁，他正在拿命去拼，去給你創造機會。囚籠里的姑娘是生是死，盡在於你。」

「你自己決定吧！」

楚飛煙的心臟都要停了：「我——」

秘境里，石鐵心血戰著。

真正的血戰著。

他的皮膚被射穿，又修復。他的眼球被刺破，又復甦。

無限震雷劫的力量流遍全身，石鐵心以不惜燃燒自己的決絕把震雷之力聚納到極限。數學物理學化學心術輪番使用，把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最高點。

他的心中回蕩著剛剛從夢夢姐那裡獲得的信息。

「劣化版就是劣化版，天極玄光比無限乾天劫差遠了。就算是以戰氣推動，也無法抹除先天上的不足——準度不夠、削韌不行。」

「這便，夠了！」

只要他失衡一次，就會被數不盡的光針淹沒，但石鐵心沒有失衡。他飛縱著，遊走著，躲避著，穿插著，身上不停中招，但動作毫無變形。

這是【霸王舉頂】，這是【堅如磐石】，這是【霸者無阻】，這是【頂天立地】。

這是蒼茫霸體最後的倔強，最後的力量。

也是所有心術、力術、技術的最高體現。

沒有時間怒吼，只能在心中怒吼。

沒有機會高歌，只能在靈魂中高歌。

其他世界線的支援一刻不停的送過來，石鐵心的體表不斷變化著外掛配件。左手臂早就變成了一把巨大的生物槍械，生物槍彈以巽風來增壓、以震雷來點火，用恐怖的速度發射著暴雨梨花一樣的骨質子彈。

「啊啊啊啊——！！」各種屬性加持著，石鐵心的子彈瘋狂的掃射著敵人。恐怖的天極玄光掃過，左手槍口瞬間潰爛，石鐵心則肩膀一甩把左手整個扔掉，回身轉體時第二支「手槍」已經裝備好，反手甩出了酸液炮擊。

轟隆，轟隆，陳進開發的恐怖酸爆囊一發發打出來，像榴彈炮一樣轟炸著。激烈的交鋒一刻不停，遊走的身形好似閃電折射，對面的男人也不得不驚嘆。

他忽然收手，開口閑聊：「這短短時間內你使出了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四種心術。還有你本就擅長的言辭學，你到底是專精什麼？」

石鐵心卻根本不和他啰嗦。

他沒有趁機攻擊，而是右手劍指一併，啪的一下秘境破碎，竟然脫戰而去。

「想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個男人獰笑著對楚飛煙揮出天極玄光。但下一瞬卻見咔嚓一下秘境又開，再次把自己圈進去。

就在這開閉之間的瞬息之內，石鐵心奮力甩出了自己的整條左胳膊。左胳膊帶著旋風瞬間跨越了幾十米距離，飛行的過程中與其他世界線完成了交替切換。

脫皮去骨，從生變熟，細長似麵包，一路掃開金環，最後準確的插進了時雨微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