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統統列隊站好！」有人中氣十足的大喝發令：「按照準考證上寫明的位置，快些列隊！」

五千人快速列隊，石鐵心排在了不靠中間但也不靠邊的位置。

抬頭看看四周，看台上空空如也，小鄉試上沒有觀眾。唯有主席台上有工作人員在奔忙，做著最後的準備。這些工作人員效率頗高，沒有讓下面的考生們等待太久，巡查員、監督員、醫療隊，甚至還有零星幾家媒體的工作人員，就都已經全部到位。

五千考生們翹首以盼中，一些一看就是領導身份的人齊刷刷的出現，各分先後的走向了主席台。這些看上去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絕大多數考生並不認識。但總有那麼兩個裝逼的，低聲驚呼著這些人的身份，以顯示自己眼界高寬、交往廣闊，達成打擊別人自信心的目的。

呵，這樣的情況，說起來傻但確實有。石鐵心在求職面試的時候見得多了，一點都沒在乎。

認識不認識的又有什麼所謂？終究是實力見真章。

咯吱，咯吱，石鐵心低著頭，感受著腳下摩擦力的變化。

好像確實，有些太滑了。

石鐵心穿的還是他自己的那雙老鞋子，鞋底的紋路都摩擦的平掉了。正常戰鬥鞋踩在這種打蠟地板上未必會有多大影響，但石鐵心這種鞋子卻有了些妨礙。

還好提前發現了，石鐵心暗中調整勁道，提前適應著場地，以免待會兒動起手來猝不及防。

「看，那就是這次考試的主考官嗎？」

「這麼年輕，這是誰啊？」

「不知道，但肯定身份很高，你看教育局長陪在旁邊都客客氣氣的，應該是學聯中的大人物吧。」

四周有人竊竊私語，石鐵心本沒有注意，但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上方主席台上擴散開來，中氣十足，力透全場。

「各位蒙童，今天由我來主持本次牧原區的小鄉試。」那聲音在溫和中有帶著冷冽，柔韌中又帶著凌厲，讓人僅僅聽到就會渾身一激靈提起神來：「小鄉試是學聯正試的第一場，也是你們改變命運、成就事業的第一步。」

嗯？這聲音！

石鐵心猛然抬頭，然後眼睛都要瞪大了。

只見站在主席台主位上當眾開口侃侃而談的，赫然是那個在老巷子口聊過天的學聯幹事，那個「熱心人」！

彼時彼刻，那熱心人看起來洒脫隨意，但此時此刻卻高高在上，周身都放射出不容侵犯的巨大威嚴。

石鐵心忍不住吃驚，他原以為這個「熱心人」只是學聯幹事之中端茶跑腿的角色，畢竟與他同來的還有很多看起來老成持重、氣勢滿滿的中年，沒怎麼顯出他來。而此時再見，沒想到卻是能夠主持一區小鄉試的人物！

石鐵心腦中忽然閃過一道亮光——前些日子從小狗蛋子那裡聽說了，想主持學聯正試必開文心秘境，想開文心秘境必有文心。有文心者皆是大學士，而此時土木堡中這麼年輕的大學士，難不成是……

「多的話我也不說，祝諸位金榜題名。」青年話不多，然後揮臂展袖，雙手如幻影般飛速掐了幾個法訣。雙手劍訣唰唰劃過虛空，一道道明亮又玄異的光輝軌跡停留在虛空中，組成了一個個讓人見之目眩的符號。

石鐵心瞳孔一縮。

虛空留跡！

果然是他，原來這個傢伙就是那個多次聽聞的龍圖學士！

再看那些虛空中閃閃發光凝而不散的符文，石鐵心這才明白，所謂的虛空留跡原來是這麼回事。以他的認知水平，他現在只能看一看錶象。而僅僅這個表象，僅僅只看外觀，這些光輝閃閃的符號就已經讓他眼花繚亂，無法辨識。

前後不過一秒鐘，雙手法訣全部凌空繪製完畢。寬袍大袖嘭的一震，龍圖學士雙手一合，大喝一聲：「開！」

轟隆！

還是那樣奇特的存在感，還是那樣猛烈的爆炸力。明明沒有什麼物理上的聲波，但石鐵心就是有一種直面了大爆炸的震撼感覺。一個短短的剎那中似乎有什麼光輝四射的東西從龍圖學士頭頂飛出，但石鐵心完全看不清。

還待瞪眼再看時，巨大的空間浪潮已經洶湧而來，席捲了他所有心神。

大腦，似乎為之微微停頓了片刻。這感覺，與上一次如出一轍。

而當腦中念氣一震，退出了奇異的眩暈之後，石鐵心發現自己所在的空間已經全然不同。左右看看，場館還是場館，木地板還是木地板，但是整個場景已經完全空無一人。

從秘境內向秘境外，包括考生與考生互相之間，是完全看不見的。

也好，至少這樣不用擔心被人提前觀察，看透路數。

琉璃碎鏡一樣的邊界籠罩了整個場地，讓任何人都有十足的施展空間。那琉璃邊界中縈繞著似有似無的六色光輝，在這環境中，一種強烈的感召似乎在對腦內的念氣發出邀請。並不需要什麼特別的操作，石鐵心下意識的就知道該如何凝聚六色光團。

「所有應試者做好準備。」

青年學士的聲音從秘境的每一寸中響起，決然不會讓人錯過。

石鐵心順著那感召，聚氣一鼓，一聲低喝。

「起！」

六色光團一下子從顱腦中飛出，懸浮半空，盤繞流轉，神秘非常。

看著那六色光團，石鐵心仔細感應了一下，發現這六色光團並非是自己腦內念氣的本體。腦內念氣依然還在腦子裡好好地待著，而眼前的光團卻像是念氣與文心秘境中的特殊力量互相交融之後產生的全新形態，而且完全由念氣供能維持存在。

「來！」

石鐵心念頭一動，那六色光團便嗖的一下飛沖而來，一下子撲在了石鐵心身上。一種說不上是涼還是暖的感覺中，石鐵心只覺自己就像被鍍了一層膜一樣。

搭眼一看，全身上下都有一層薄薄的光層。這六色光層看厚度要比鄉試上的生員們薄不少，但看顏色的純度和亮度，石鐵心卻覺得自己這一身並不遜色，甚至更強。

異樣感快速消失，動動手指，完全不影響行動，彷彿不存在。

「原來如此，這種光層會一直抽取念氣，難怪都喜歡速戰速決。」石鐵心感應了一下腦中念氣的消耗速度，覺得不破碎不修補只是維持光層存在的話，對自己來說毫無壓力。消耗的甚至還沒有念氣的回復速度快，看來根骨降損耗、氣脈加恢復，效果真的剛剛的。

但對別人來說就不一定這麼輕鬆了。

一抬頭，十米外的虛空中躍出了一個光影人形。

「考試開始！」

光影一閃，對面的光輝人形直奔這邊沖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