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務會進行的很圓滿。

會上，教務處主任對這一次的考試進行了深刻的點評，充分肯定了考試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老師們也紛紛表示這一次考試考出了水平、試出了不足，各年級一定查缺補漏再接再厲巴拉巴拉……

老賈全都沒聽到心裡去。

直到散會，走出辦公室，老賈還有種暈暈乎乎的感覺。剛剛整個會場簡直要炸了，沒有誰相信一個垃圾班的學生能夠考滿分。老師們嘖嘖稱奇，真的拿出了那份卷子，圍上去仔細研究。

老賈就是沖的最快的，他瞪大眼睛，一定要親眼瞧一瞧。

左瞧，右瞧，老賈最終發現——這卷子不僅做的非常正確，而且竟然連字體都寫的很方正、很好看！

可以說，這是一份完美的答卷。

把這份卷子和方清絕的那份放在一起，一個靈秀穩重，一個滂沱大氣，彷彿奇山峭拔、大江奔流，都流露出一種在極限考試中依然不緊不慢、猶有餘力的從容，確確實實要比其他任何一個高一學生都要強的多。

「一時雙星啊！」

有老師開始這樣稱讚。其他老師紛紛贊同，這樣兩份卷子，確實當得起如此稱呼。

唯有老賈暈暈乎乎，腦子裡還在像過電一樣嗡嗡響。他愣愣失神，腦子裡忽然閃過一本名叫《小天才》的四則運算練習冊，閃過了石鐵心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說出「根基」二字時的樣子。

那張面孔，就如同眼前這字一樣，有一種沉重的力量。

當時自己還以為他是在胡扯蛋，是在愚弄自己。

「沒想到……」賈光素一聲嘆息：「沒想到他是玩真的，他真的是在重塑根基……」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起了自己說過的話——你要是有本事，就用學習成績打我的臉，來啊！有種嗎你！

「還真是打臉啊，打的啪啪響。」老賈老臉有些紅，但隨即又開心的笑起來：「不過，打得好，打得好！」

自己的學生自己了解，石鐵心雖然從前是狀元石，但從前的狀元石決然沒有這樣的水平。他或許也能考高分，或許也能考過三百八十分，但卻不可能考滿分。

這也就是說，石鐵心不是靠吃老本，而是真的在不斷錘鍊自己。他不是方清絕，沒有完美的家世和優渥的條件。他深陷在垃圾班那樣惡劣的環境中，卻能夠不屈不撓，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超越過去的自己，把自己的基本功錘鍊到了完美的地步。

這樣的人，哪怕拋開老師學生的身份不談，也值得尊敬了。

「看來，他真的奮起了。」老賈笑的非常快慰：「這小子，有種！」

會後，校長辦公室中，教務處主任在彙報著這一次考試的反響。各年級老師初步服氣，下一步改革能夠藉以開展。

劉校長仔細聽過，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看向手邊的那捲《留侯論》。書頁翻開，正看到那一句——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那份堪稱完美的卷子，他也看過。

劉校長想起了那個已經記住的名字，這一次，他認為自己沒有看錯。

自己出的卷子是什麼水平，自己太清楚了。

「將這一次考試的結果整理成細部數據，分發各年級、各班級，讓所有老師和學生掌握自己的水準情況。另外，立刻準備張榜、掛紅！

「這一次考試所有三百分以上的學生，全部在最醒目的位置掛出來！對了，四位考滿分的，要印金字，單列一排。」劉校長笑眯眯道：「要讓勝利者，享受勝利的美妙與讚譽，這樣才能讓更多人追逐勝利！」

教育處主任點點頭，立刻去辦。

鳳鳴一中張榜，向來不需要外包。這個學校考試夠多，排名更新夠快，所以早已購入了相關設備，一整個流程都走的極為熟練。

周三中午，就有許多職工忙碌起來。在鳳鳴一中最醒目的位置，在宿舍區、教學區和食堂的交口處，在那一排長長的宣傳欄位上，忙碌起來。

中午，清除所有之前的內容，一點邊角都不留。

下午，列印部將厚厚的成品送過來，教職工們仔細的塗抹膠水，然後——張榜，掛紅！

刷刷刷，大大的紅紙貼在了宣傳欄位上。帶著手套的手一下下掃過紙面，讓紅榜一下下貼的更穩。有些學生從旁邊的教學樓探頭探腦的看過來，所有學生的興緻都被吊到了最高。

下午，放學。

這一次，瘋狂的打飯人潮被生生截斷。學生們並沒有第一時間衝去食堂，而是在紅榜處駐足觀看。精英班學生伸長脖子尋找自己的位置，重點班學生也在試圖尋找自己的身影。普通班的在一旁看熱鬧，羨慕的同時也想見識見識那些學霸到底能考多少分。

而最前面，最高處，最顯眼的位置，並排羅列著四個人名。

高三一班周正陽、高三二班顧學超、高一三班方清絕、高一二十八班石鐵心。

滿分。

並列全校第一！

所有學生們都在揉眼，總覺得這四個人裡面是不是混進了什麼奇特的東西。愣愣看了半晌，才忽然反應過來。

這二十八班……不是垃圾班么？！

卧槽！

確實是垃圾班啊！

竟然有垃圾班的學生考了滿分！

抄襲……抄個屁！作弊……作尼瑪！那樣的考試你抄一個我看看？我看你到底是能怎麼作弊才能作出個滿分來！

驚了，所有人都驚了。巨大的喧嘩聲和爭論聲，從張榜處擴散出去。這個垃圾班滿分實在是太醒目、太特別，簡直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以至於這個消息像風一樣的飛速傳開。一層傳一層，一班傳一班，巨大的驚嘆聲在每一個角落響起。

就連教師辦公室，那些沒有資格參與早晨的教務會的老師，都在津津樂道。不少老師跑到二十八班楚老師這邊恭喜他，認為他總算在青年老師中脫穎而出，在全校面前露了個臉。

但楚老師則忍不住愣愣出神，喃喃自語道：「原來他不是故意拖時間，他是真的會！這傢伙，真厲害……」

他自己試過，結果連三百分都沒過。聽說精英教師有做到三百八十分的，這一次，他恍惚間有些明白，自己被派來教垃圾班還是有原因的。